薛营长蹲坐在自己的坑中,头顶是片树枝编的仿佛木板样的东西,再上面盖着附近的泥土,感觉这几个小时真和做梦一样。
外面是一片草场,这令他不禁怀念家乡的那些山。
心中保证要是在家乡,打伏击的地形会比这儿好得多。最少遇到敌方的骑兵,也不用太担心被鬼子追上,家乡就山多。
自信凭自己跑山路的本事,能活活溜死那些鬼子兵。
可惜在这儿,他真的很担心。
这里一马平川,凭鬼子的行动速度,基本可以肯定被对方围住,跑的机会都没有。
远处不知哪儿响起来爆炸声,穿透顶棚上那层薄薄的泥土传过来,泥土也顺着那些树枝的缝隙落下。
一些晨光从透气孔渗透进来,只能曲腿坐着的散兵坑样的地方。
这些地方过去一千米才是大路,而且江南这地方顶糟糕,挖不了太深的掩体。稍稍挖深点,就会渗出水来。
而且这种埋伏最糟糕的地方就是不能抽烟,呼吸着清晨湿润的混合着田地里土腥气的空气,嗓子里痒的难受。
从“顶棚”缝隙里摘下片草叶填进嘴里,在齿间磨碎,一股苦涩的味道散开。
当然不是张四行没给他们食物,两个大白馒头夹着菜与肉,也不知道杂兵营里的人是哪找来的。还有一军用水壶水,就是他一天的食物。
薛营长现在可不打算吃,说什么也要挺到中午再吃,谁知道下一次吃饭是什么时候。
公路上一阵摩托车的声音响起,薛营长的心忽得一下提起来。
但他不能动,因为他们是伏击部队,听到不到属于他们的号声就是不能动。几个被布置在前面的手枪队,大约都是两到三个连的人数。
而且指挥也挺有意思,什么熄灯号哪个连队动、冲锋号哪个队动,没听到属于自己号声的,就算被鬼子发现打死在坑里也不能动。
天知道这是个什么讲究,反正打死都不能动。
不动就不动呗,可惜不能抽烟。这仗是个什么打法,真是想不明白。
没经过四行之战的他们,当然不了解张四行打仗时随心所欲的程度,这件事跟随着张四行打过四行仓库之战的士兵们心中却十分清楚。
大队的溃兵与难民过了浮桥,四辆鬼子摩托停在大路上,距离浮桥超过四百米,起码鬼子们也担心桥对岸的火力。
嘿,长官这布置,真的、假的,环环都是圈套,鬼子肯定想不出来哪是真的战场。
半渡而击之、隔河火力阻击,这大概是正常人的想法。可谁能知道,浮桥与河那边的阵地是给他们看的。
张常林伏在一处草丛中,对于张四行在隐蔽上的讲究那是佩服到了极点。比如挖掘掩体要先取草皮,最少保证那些草皮能活两天。
毕竟这里可是江南,尽管已经是十一月八日,可这地方依旧有草色青青的地方。
当然对他来说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背上背着的叫什么“驼峰水袋”的东西。比水壶贴身,喝水凭的是不知什么材料的管子。
就是水的味道不大好,又甜又咸叫什么补充电解质。
“你们是狙击手,热死、冻死、渴死都可以,但没有命令一动都不能动。”
老子还年轻,没打算就这么死的。
狙-击-枪的枪口慢慢移动,在瞄准镜里把那几个鬼子的摩托车手的脑袋套进脑袋。
步话机,那应该就是步话机,就是比战场上的电话好用,啥时候我们也能用上啊。
停下的摩托车分队,正在拿着步话机,看情形是把他们看到的情况报告给后方。
后方有鬼子大队啊,我们这埋伏这么点人,还尽特么是短枪……光,反光,难怪把我们埋伏在公路西边……
对面公路附近,突然有什么东西反光,初升太阳的光芒被照在张常林隐蔽的草丛中。
这长官,胆子也太大了吧,就藏在公路边上,他都不怕人家一脚踩在他头上。
没听到也没看到开枪的人,距离公路五十米外装着消声器的狙-击-枪的枪声无法被分辨。
更何况狙击手们被安排在距离公路三百米开外的地方,基本上他们的射击完全不会被敌人发现。
张常林不知道张四行安排了多少狙击手,反正超过两位数,安排在哪儿他也不知道。
但他知道自己的任务,监视敌军动向,阻断敌军通讯,消息由自己的副手传达。
一个分队十二名日本兵,几乎一瞬间倒下一半。而另外一半因为无声的狙击,一时间甚至没有明白,自己到底是受到什么方向的攻击。
张常林感觉有点可惜,那些人可轮不到自己打。
十二个鬼子全部倒下,张常林注意看了下,在十一月依旧绿茵茵的草地似乎看到一丝正飞快消散的硝烟。
这小子,被人发现枪口焰,要是不转移阵地,不知道会不会被张长官骂死。
片刻一些人影冲上公路,接着发动了摩托,然后载着鬼子尸体一溜烟过了浮桥,消失在张常林的视野里。
大概一个小时后,张常林看到了鬼子大队。
最前面是一个小队的探路骑兵,他们勒着马。人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