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军官顾问团”名词一出,事情当下就解决了。汽车得以入城,不再受到刁难。又与那个林县长一凡客套,大家各自散去。
只不过汉森看出来,张四行隐隐压着火。
但凡真正热爱这个国家的人,眼中是容不得沙子的。
有人会说,这些不过是小事,关注小事的人成不了大事。那倒真想问问“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是用来忽悠人的吗。
另外,劝人容忍这些丑恶败类的言语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说的人要么是个无能的丝毫没有社会责任感的,极端自私的人,要么是对于这个国家心怀恶意,根本与那些人是一丘之貉。
“长官,抽根烟消消气,我看那个林县长倒是个不错的,这年头骑个自行车下乡的县长真没见个。”
说到林县长,张四行还真有点感触。
他回忆自己父母所说,当年为了修水库,县长带头跳入冬天的冰水里。
说起来敬佩,那代人被形容吃了两代人的苦,才会给将来的盛世打下基础。这也说明传统文化中,还是有许多闪光的地方,只要别把那些闪光当口号喊了就好。
说真的张四行有些生气,但他知道自己是军人,不该为了这些事情生气。
但眼睁睁看着,战士们在前方打生打死,为了国家、民族舍身取义。可后方民间到处是流氓、骗子、烟贩、人贩,上官是倒买倒卖大发国难财。
默默的抽着烟,张四行不说话,只是咬着后槽牙感觉十分不爽。
句容城并不大,一个小县城,骑辆自行车半个小时就从市中心到城边了。
“集宝斋,长官就是这家店了,这城里最大的头号当铺。”
难为汉森这货居然这么好学,几年间学的能说中国话也还罢了,这货居然认了字。不过他学习中国文化,未必是什么倾慕之类的假话。
倒是中国的小姐姐们对他有着十分的吸引力,所以才会这么好学。
如同传统的当铺相似,高高的带铁栅栏的漆得油亮的柜台,后面坐着个戴瓜皮帽的冬烘先生,正拿着杆毛笔低头写着什么。
甚至写的有点摇头晃脑,带着太阳穴上贴的青锻子膏药一起,像水缸里的葫芦瓢般晃来晃去。唯一新式的,是柜台上放着唤人铃,汉森伸手拍了两下,
“掌柜的,做不做生意了。”
他自己提着个麻袋,后面两个强壮的白俄手中,也一人拎着一个麻袋。
看到眼前四个一付兵模样的人,冬烘先生的眼睛从老花镜上面透出,带着狐疑看着眼前的他们。尤其看着他们拎着五个大麻袋,凭直觉认为拿麻袋装来的东西,应该……
可当汉森打开麻袋口让对方看了一眼,那冬烘先生吓的差点从椅子上掉下来。
袋子里面有手表、眼镜、日本旗子、战刀、钢笔等等战利品。
被吓了一跳的冬烘先生站在有铁栏的柜台后面,向张四行他们拱了拱手,
“诸位,诸位好汉……”
看样子张四行突然明白,眼前的人为何如此为难,他干脆笑了笑了,
“不是贼赃,是战利品,我们从鬼子身上搜的。”
听到张四行的话,那冬烘先生又把张四行以及其他几个外国人打量一番,又拱了拱手,
“诸位,还是抗日的好汉。还请跟伙计进内堂奉茶,我请东家出来和你们说。”
进了所谓内堂,张四行惊讶的发现,这内堂里充满了违和感。
不是因为别的,而是内堂中没有什么火盆、炉子,倒是有铸铁的暖气盘。
不但如此这时也不是用太师椅那般老式家具,反而是舒服藤椅配合着软垫,茶几也是藤制的,铺着钩针钩出的桌面,上面还盖着玻璃。
“几位好汉……”
随着声音,皮鞋声“笃笃”有人快步进了内堂。抬眼看去一身长袍,戴着金丝眼镜。最令张四行没料到的是,那人一见张四行居然一口叫出他的名字,
“张……张四行先生是吧,您也回国了,在哪高就啊……”
一句话张四行完全被说愣了,他记忆里自己根本不认识眼前这个家伙,可为何会被他一口叫破自己的来历。
“您……我,我真想不起来,我们见过吗?”
那人快步上前向张四行伸出手来,而看他穿着长袍的张四行却抱起拳来。眼看对方伸出手来,则想换成握手,对方却又双手作揖。
折腾了一番两人都一呆,接着又一起笑起来,那人快人快语道,
“张先生不用细想,我们没有正式见过面。不过敝人在法国留学的时候,时常从广播、报纸上看到先生的伟绩,只是没想到适逢国难,张先生会回来。怎么,现在还在军队是么,也是,您这样的优秀军人肯回国抗日,实乃国家之幸。”
一席话说的张四行不禁汉颜,现在才知道这叫“恶名传千里”,不禁稍有尴尬道,
“昔年在国外胡作非为也是情非得已、无可奈何,徒教先生见笑,还未请教先生……”
拉着张四行一起坐下的人,向一旁伺候的店伙招呼,
“上茶”
然后又一脸笑着转身,热情的问张四行,
“小姓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