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胡家师爷确定,张四行既不在乎他知道的事情,也不在乎他这条命的时候,他的精神崩溃了。比起这会还在棺材中挺着的土匪,胡家师爷的意志力实在太过薄弱。
“你不必说那么多,我们是军人不想知道那些乱七八糟的,如果你想说就给宪兵说,我们是不听的。我只问一件事,胡杰躲在那儿?”
汉森扬起手,阴笑着说,
“怎么,没听到我们长官说了,不和土匪谈条件。”
“我,我不是土匪!”
看着汉森,虽然挨了两巴掌,胡家师爷还是能认出来,这人虽然是个武夫,但并不是那种冷血的人。而这间病房中,只有那个抽着烟的四行魔王才是。
他不动声色,甚至连看都不看他,仿佛他只是一粒微不足道的草芥。
这种情况下胡家师爷动着心思,就好像在胡老爷面前一样,心里想着要怎么说话,才能让眼前抽烟的人能高看他一眼,甚至这话还得说的动听。
然而他万没想到的是,想讨好的张四行对他这样的人可没什么耐性。看着胡家师爷在纱布后面,那骨碌碌转的眼睛,他吐出口烟来,向李继贤做了个手势,
“算了,我看他是不想说,继贤把这混蛋拖出去吧。我看对这种死硬分子也别枪毙了,那太便宜他了。我听说古代腰斩的时候要给刽子手塞钱,腰斩的时候砍高些当下就死,砍低些要受够罪才死,所以砍低些吧。”
也是,倘若谁在战场呆了那么多年,经历过盛世也看过百年国耻最黑暗时期的中国,谁都会和张四行一样冷血。
说实在的,李继贤并不想杀眼前的胡家师爷。当然他做了许多坏事,可真要按张四行的命令杀了他,那胡杰的去向该如何找到。
倘若那老小子不死心,带着他的土匪部下来攻打伞兵学校,那才真遂了所有人的心。那省得派人爬山去找他,而且一鼓而平省得麻烦。
至于说他能掀起多大浪,比日本人一个师团的浪还大吗?
只要掀起来的浪没有日本人一个师团厉害,那李继贤根本不在乎。毕竟他跟着张四行从四行仓库一直打到金陵,就没见过这么能打仗的人。
至于在昆明附近的事情不顺利,伞兵学校的人认为正是因为这儿不是战场,所以事情才显得如此麻烦。
“长官……”
李继贤看着张四行,想看看他只是在吓胡家师爷还是真的要动手“腰斩”。
“拉出去。”
看都不看被吓呆了的胡家师爷,张四行无所谓的下令。
“是,长官。”
李继贤应了声,和手下上前,也不管胡家师爷身上还缠满绷带,一下子把他拽到床下。
完了,魔王真的要杀我了。
此刻胡家师爷心中后悔起来,感觉自己不该矫情,而应该是一见魔王的人就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
“不,我不……我不去,魔王……魔王陛下饶命哪,我说我什么都说。”
顾不得身上烧伤的皮肤被拉的裂开,血水渗透过绷带,胡家师爷发出待杀年猪般的嘶吼。不过他吼的不是求饶的话,而是回答张四行的疑问,
“紧风口,胡杰在紧风口有一处寨子,全寨子种的都是罂粟,里面的人都是他绑去的。魔王陛下饶了我,您问什么我就说什么,求求您别杀我……”
刺耳的噪音在病房中回荡,然而使用厚胶合板制作的墙板隔间效果很好,甚至连护士都没有招来。
李继贤拽着胡家师爷的同时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张四行,虽然他知道张四行心够狠,杀他土匪对他而言根本不算什么。不过眼下这个胡家师爷自然是不杀的好,相信长官肯定明白这一点。
那么就说明今天夜里的一切,不过是安排好的套路。
果然张四行扬了下手,语气温和的说,
“瞧,早说多好,这下又把伤口弄裂了,到时老子是要按医生训的。”
令胡家师爷放心的是,他终于被李继贤和手下重新架回床上,甚至还贴心的给他盖上了被子。只是此刻他的眼泪,已经打湿了绕在脸上的绷带。
抬起手接着抽烟,张四行接着问,
“紧风口那个寨子有多少人多少条枪,里面全是土匪还是说有普通百姓在里面。还有那地方你去过吗。”
听着张四行的问题,一直紧张的不敢喘气的这时才放心的大口喘起气来。
他没有回答问题,这令张四行很不爽,
“老子看这货特么不在刑场上就不会好好说话,还是拉出去吧。”
“别,那地方在昆明城东方向,阳宗海的东边。寨子里得有千人左右,里面有些贪图罂粟种植利益的百姓,不过最多的是胡杰绑来的小娃子,养大后能种田也能打枪,还拐了些女人给他们做老婆。”
正喘气的胡家师爷眼看李继贤与手下,又要把他拖向刑场,连忙大叫着回答问题。因为害怕张四行的喜怒无常,他甚至感觉身上的烧伤都不大痛了。
这特么有点像打反恐战争,那里的人谁是好人谁是坏人很难分得清。姑且按一千人的军力来算,就算在山里也不算难打。
毕竟伞兵学校的作战方法,与土匪们的打法是两个时代的作战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