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江溯游紧盯着顾九霄,哑声问,“既然我让保镖去为葭葭取风筝,为什么从树上掉下来的是我?”
“因为,江蒹葭她不许啊!”顾九霄倾倾嘴角,“江蒹葭拦着你的保镖,不许他代替你上树取风筝,她又哭又闹,非要你去。
你拗不过她,保镖们就更拿她没办法了。
最后,你推开了拦着你的保镖,几下就爬上了那棵大树。
上树时很顺利,但你取风筝时,用力过猛,将风筝从树枝上拽下来的同时,你自己也从树上摔了下来……”
说到这里,顾九霄忽然问他:“你知不知道,那天拦着你的那个保镖怎么样了?”
“他……怎么样了?”江溯游声音沙哑。
“因为护主不利,被打断了腿,赶出江家了!”顾九霄叹息,“那是你最喜欢的保镖,八岁之前的你,特别信任依赖他。
可惜啊,当时你摔坏了脑子,忘记了他,不然,或许你还能替他求求情什么的。
他多无辜啊!
对吧?”
“我……”江溯游脑海中影影绰绰的。
他似乎是想起有这么一个人,可影像始终是模糊的,说什么都回忆不起清晰的画面。
他脸色苍白的看向江云逸和宋白露,“爸、妈,这是真的吗?”
江云逸知道瞒不过去,而且,似乎也没必要瞒了。
他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当时,你摔伤了脑袋,昏迷不醒,葭葭的右脸被石块刺透,毁了容,我一时气愤,失去了理智,命人打断了他的腿,将他赶出了江家。
事后,我后悔了,命人把他送去医院治好了他,给他安排了一份工作。
现在,他在我们集团海外分公司做部门经理。”
“我……”江溯游声音颤抖,“认识他吗?”
江云逸摇头:“他出国之后就没回来过,他离开江家后,你就再没见过他了。”
江溯游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特别难过,心里像是被人塞了一团沙子,堵的难受,声音有些哽咽:“他……过的好吗?”
“很好,”江云逸点头,“他已经娶妻生子,做了爸爸,儿女双全,工作顺利,非常幸福。”
“那就好……”江溯游的眼睛忽然湿润了,哽咽问,“他叫什么名字?”
江云逸沉默了片刻才说:“江蓝河。”
“江蓝河……”江溯游低低重复了一遍,“我记住了……”
他吸了口气,又缓缓的吐出来,情绪平复了许多。
他看着江云逸,看上去似乎很冷静:“爸,这些事,为什么没人告诉我?
我们家里每一个人都知道,因为葭葭的脸,我有多内疚!
自从我知道葭葭是因为我的过错才伤了右脸,我每天每夜、每时每刻都活在愧疚之中。
我只要看到葭葭,我的心里就难受的就像是有一条毒蛇在噬咬,一分一秒都不得安宁!
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人把整件事都告诉我?
你们只告诉我,我和葭葭一起放风筝,风筝缠在了树上,我上树取风筝,从树上摔了下来,砸在葭葭身上,害葭葭伤了脸。
为什么没人告诉我,风筝不是我的,我原本可以不用上树取风筝,是江蒹葭逼我上树取的?”
“不是的……不是的……”江蒹葭哭着摇头,“那年我才五岁,我才五岁而已,我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知道!”
“但你后来知道了,对不对?”江溯游看似平静的看向她,“看你刚刚的反应就知道,你是知道整件事情的!
你知道风筝是你的!
你知道我听了保镖的劝阻,不想上树为你取风筝,是你又哭又闹,逼我上去的!”
“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江蒹葭把头摇到好似拨浪鼓,“四哥,你相信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相信你?”江溯游呵笑,“刚刚九哥讲述我们的往事时,你情绪激动的拦住九哥,不想让九哥说出来,分明就是心虚!
我既不瞎,也不傻,你的所有反应我都看在眼里,你让我怎么相信你?”
“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江蒹葭哭着拼命摇头,“我只是、只是不想让九霄哥哥提到我的脸而已……”
她捂着右脸,哭的泣不成声:“你知道的,四哥,因为这张脸我吃了多少苦,我有多自卑……我最不想别人提到我的脸,这些你都是知道的呀……”
“是吗?”江溯游冷呵了一声,看向江云逸和宋白露,“爸、妈,你们告诉我,江蒹葭她知不知道过去的事?”
宋白露神情复杂,眼中满是痛苦,嘴唇翕动了下,却没能发出声音。
江云逸沉默许久,再次一声长叹:“她知道……”
“为什么?”江溯游忽然一声暴吼,额头青筋暴起,眼睛充血,“爸、妈,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你们不把整件事情的经过都告诉我?
你们知道这些年我有多内疚,多痛苦!
知道我为了江蒹葭,放弃了我最想做的外科医生,做了那狗屁的美容医生!
知道当年我再三拒绝我恩师,不肯听从我恩师的建议去继承我恩师的衣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