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长林办公室隔壁的一间休息室内,苏全民一开始还与陪同的谭丰振有说有笑,十分钟之后,就不免偶尔看向儿子所在方向,等到半个小时过去,他已经有些不安。
还后悔。
刚刚不应该离开的,儿子毕竟才16岁,怎么能应付人家一个出版社的社长?
就算自己……
虽然也帮不上忙,总是该陪着。
谭丰振很快发现了苏全民的情绪变化,他自己也同样不时关注隔壁。
逐渐开始担心。
以自家上司的心机手腕,万一把那少年欺负太狠,引发逆反,干脆不合作了,那可如何是好?
博艺可并不是人家唯一的选择啊!
如此过了将近一个小时,当苏全民和谭丰振都越发坐立不安时,隔壁终于传来开门的动静。
两人连忙起身,来到门外,第一反应就是观察一同走出的两人表情。
还好……
都是笑着。
笑着就好啊,和气生财嘛。
放松下来,苏全民只关心自家儿子,没心思体会更多,谭丰振却注意到,自家社长的笑意,多多少少的,有些勉强。
嗯。
勉强?
怎么回事,难道没谈成?
谭丰振正忐忑着,与苏全民招呼过的钟长林已经朝自己那位长发披肩的漂亮秘书李晴示意:“小李,你先去公园旁的青川饭店订个包厢,稍后一起陪着。唔,还有,也在成江宾馆给老苏他们开一个房间吧,要好一点的套房,今天肯定是不回去了,咱们就得招待周到。”
钟长林这话说完,谭丰振顿时放下心来。
事情没谈好,自家社长应该不会这么热情,现在,显然是成了。
就是不知道具体……
苏全民听钟长林又是订包厢又是要套房,也预感到事情谈得不错,看了眼儿子,该客气还是要客气:“钟社长,不用这么麻烦,孩子能出书,该我们请大家才对。还有宾馆,我们今天还是回去吧,又不远。”
“老苏,也别喊什么社长,苏杭称呼我一声伯伯,你就叫我老钟。”钟长林笑着拉住苏全民手臂:“还有,今天呢,你们是客,客随主便,就听我的安排,行不?”
这……
热情的有些过头啊。
苏全民不明所以,只能再次看向儿子。
苏杭见钟长林如此热络,回想之前在办公室内的交锋,隐约明白对方的意图,却也没有阻拦,点头道:“爸,就让钟伯伯安排吧。”
“这小子……大气,你有个好儿子啊,”钟长林赞了句,一闪而过的眼神却有些复杂,也没忘谭丰振:“老谭,你也来,另外,你编辑部那小方也喊上,这两天就让她负责陪老苏父子在商都逛逛。”
谭丰振答应着。
感觉……又有些一头雾水了。
因为,以他这些年对自家社长的了解,总结之前的细节,谭丰振就觉得吧,这事情好像谈好了,又似乎不算太好。
安排一番,四男两女来到中心公园附近一家档次不错的饭店,进了包厢,点了菜,钟长林的情绪更加高昂了一些,让周围几个熟悉他的下属都不太习惯。
然后,开酒。
剑南春。
钟长林一次点了三瓶,还说不够再要,把现场最不明所以的方薇吓得都缩了缩脖子。
紧接着,菜都没怎么上,钟长林就开始向苏全民敬酒,还带着下属一起敬。
小孩子不能喝嘛。
大人来呗。
这叫……子债父还!
眼看着钟长林和苏全民都很快红起来的脸庞,比起还在迷糊的方薇,谭丰振和钟长林的秘书李晴倒是回过味来。
这是在灌酒啊。
为什么这么做呢?
通常……
是出气。
那么,结论很可能是:自家社长,被气到了!
生了气,拿苏杭没办法,毕竟还是小孩子,就只能对准少年的父亲。
不得不说,两人猜的一点没错。
首先,事情确实已经谈成。
要不然,钟长林不会这么破费操持,自家出版社可并不宽裕。
然而……
实在憋气!
要知道,从上周听到两位下属的汇报,钟长林想的,就是拿捏,一定要拿捏住对方。然而,钟长林无论如何都没想到,刚刚的一场谈判,从始至终,自己才是全程都被拿捏的那一个,简直毫无反抗之力!
小孩子欺负大人啊!
怎么办?
只能报复他爸了!
不报复不行。
这养的什么儿子啊,才16岁,不提其他各种,只是一个,关于对方咬定不放的那笔预付款,某个小王八蛋,甚至连必须税后这种细节都能想到。
税后?
正常的16岁少年,应该连税收概念都还不清楚吧?
这只……
怎么就知道税后了?
真是连一点钻空子的余地都不给人留。
不给留啊!
总之,虽然事情最终还是谈成了,但钟长林实在是连一点成功的喜悦都没有。
满满的郁闷。
不发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