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秀梅顿时道:“厂长,我家晓磊也是被骗的,他还只是个孩子,不懂事。”
孔临没有跟着附和,反而提起了看似不怎么相干的其他事情:“秀梅,咱们厂前两年有多困难,你应该深有体会。”
岳秀梅不明所以,不过,不提她儿子,就是最好,跟着点头:“是啊,好在挺过来了。”
“可不只是挺过来,”孔临扬了扬手中的简历资料:“今天,咱们还要再招20个人。”
提起今天的招聘,岳秀梅顿时又沉默下来。
岳秀梅是个聪明女人,当然明白,前些年还只想赶人的玻璃厂今天为何会重新开启招聘。
因为桑河酒业给玻璃厂的订单大幅增加。
桑河酒业为什么增加订单?
这件事,说到最后,显然又绕不过某个少年作家。
“现在经济形势不好,咱们厂多招20个人,背后就是20个家庭,”孔临却已经继续:“不仅如此,本来的160多号职工,如果不是因为桑河酒业起来了,包括你我,恐怕距离下岗也都不远了。”
岳秀梅跟着点头,一边又是辩解:“厂长,我家晓磊已经知道错了。”
“还有呢,”孔临却没有停:“嵩林酒业那边,也是300多号人,咱们两家厂子离得近,还有合作,平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是兄弟姐妹都不为过。但那300多号人,背后连带着也是300多个家庭,因为有人造谣导致桑河酒业收购暂停,差一点,就差一点,也要丢饭碗了。”
岳秀梅有些急:“现在不是已经重新开始收购了吗?”
“是啊,可你想过没有,前段时间的事情,万一没能过去……”孔临开始掰指头:“不只是本来能兴起的桑河酒业,还有咱们作为周边的玻璃厂、瓷器厂、包装厂……对了,还有戏剧团,总之,你要知道,桑河的老郑,明年是打算冲一冲5000吨产量的,未来几年,还可能达到万吨规模,咱们河元要是有一家万吨酒企,那可是成千上万的家庭都跟着受益,但这一切,都差点毁了。”
岳秀梅更加意识到什么,还是忍不住道:“厂长,这……这怎么能怨到我家孩子身上?”
“市里昨天特意把我喊过去,看了一些材料,”孔临摇着头:“你们把孩子教的……可真是……秀梅,说这么多,你也应该明白,这不是我的决定,上面几位领导都很生气,计顺那边我不知道,你这里,大家体面一些,你主动写一封辞职报告吧。”
岳秀梅本以为只是受一些处罚,丢掉现在的差事,内心里已经在盘算之后要如何进行打点,重新上位。
哪会想到,自己,还有丈夫……顿时摇头,声音都有些变调,带着几分尖锐:“我不写,孔临,现在还是封建社会么,搞株连那一套?你们这样……我,我到省里,告你们去!”
孔临望着对面激动起来的女人,也收敛起表情,朝她身上示意:“其他不谈,岳秀梅,你就说说你身上这件大衣值多少钱,是你正常工资能买得起的吗?”
岳秀梅顿时呆住。
孔临抬腕看了下手表,拿着那份招聘材料站起身,加重了语气:“我刚刚说这么多,也是想给你留点体面。岳秀梅,你别想闹什么,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地把辞职报告写好,这也是市里看在你公公的面子上给的机会。你要是想折腾,随便,看市里怎么收拾你们夫妻两个,连带你那已经退休的公公都讨不了好。还有你们那龌龊儿子,差点坏了多大事情!”
这么说完,不再理会软颓在椅子上的女人,孔临径直走出了办公室。
孔临内心里也是庆幸。
不管怎么阴差阳错,总算把岳秀梅弄走了。
要不然,接下来的玻璃厂改制,这一家肯定不会消停,毕竟岳秀梅公公当年留下的人脉还不少,再加上他丈夫在税务局。反正,在此之前,哪怕是厂长,孔临也一直都没敢想过能把岳秀梅怎么样。
谭氏夫妻,凭借父辈荫庇,虽然没大成就,日子却也风光滋润,谁曾想竟然坏在了自家儿子身上,也是让人唏嘘。
孔临还因此自省了一下。
自家的小子,今后一定要看严实了。
亲自主持过上午的招聘,时间已经过了12点。
临时接到一个通知,孔临匆匆返回自己的办公室,看到办公桌上的辞职报告,简单浏览,签了字,交代秘书一番,才换了衣服,骑上车,顶风冒雪地赶往城北的一家饭店。
来到饭店,被服务员引领着进入一处包厢,这边饭局已经开始。
孔临进门,除了几位熟悉的市里领导,也一眼就注意到陶丙立、郑春等人,而且,孔临还意外发现,坐在陶丙立和郑春中间的,却是一个之前没见过的中年人。
仔细打量,有所猜测。
因为明显与那位闻名全国的少年作家有几分相像。
据说对方之前只是河元市化肥厂的一名普通职工,现在这风光,也是让人羡慕。
晚来罚酒三杯之后,又是一番相互介绍,孔临落座,其中一位市领导当着大家的面,直接问起了岳秀梅的事情。
孔临看了眼已经招呼过的苏全民,说了说对岳秀梅的处理结果,包厢内还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