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的夏日,正燃烧着绿色的田野。
一块块出了苗的玉米地连在一起,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绿色草地毯。
繁忙的六月忙季已经过去,杨建民正拿着木叉子把打下的麦秸,往上方扔去。
张国全站在麦垛的顶上,将扔上来的麦秸摊开。
“建民哥,再过几天该准备喜事了,你明天还得提前去接,剩下的麦秸我自己弄就行,还有你那边墙头的,我也一块给你堆了。”
六月恰好是收麦子的农忙季节,加上忙活产业基地的工作,导致打好的麦秸一直没来得及堆。
连后期播种玉米,也是趁着那几天有雨,挤出时间,总算紧赶慢赶的把种子下了地。
眼下里,玉米都开始出苗了,才得以闲下来收拾这些麦秸杆。
杨建民挑叉子的动作没有停:“我那边你不用管,等娶回来婆娘让她收拾,花这么些钱,我可不是当花瓶供着她的。”
张国全忍住笑,站在麦垛上看下方的杨建民:“人家还没过门,你这就想着让人家干活了,这可不行啊,娶回来也得好好疼。”
杨建民没吭声,只是重复着低头抬身把麦秸往上挑的动作。
直到落日的余晖洒下,张国全站在高高的麦秸垛上眺望,整个杨家庄沉浸在一片金色中。
自来到杨家庄,这样的景色,他看了无数遍,这里的一草一木,已经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脑海中。
杨建民回去了,他今晚要收拾一下,明天要去女方家接亲,由于女方家住的太远,必须提前几天过去。
会和着村里的几个小伙子,开上一辆直把的三轮车过去,村里的小伙子爱凑这个热闹,几天的路程,像是旅行一样,正好也能换着开,日夜赶路,可以缩短一半时间。
本来是想让女方家将新媳妇,先送到附近的亲戚家,从亲戚家发嫁,也省得跑那么远路了,像这种特别远路的,一般都会这么做。
但是女当坚持让他到地方去接,把杨建民气得差点不愿意娶了。
近了就不说了,这么远的距离,还要跑到女方家接过来,纯属刁难人。
大家好说歹说,幸好也都热情的愿意陪着一块去,杨建民这才勉强同意。
张国全倒是想跟着去凑热闹,但他结过婚了,不能过去,除了带了一个管事的,其它都是没结婚的小伙子。
日夜赶路,也得三天的路程,张国全也走不开这么长时间,因为王婶。
从上次给王婶检查过身体之后,王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变得神叨叨的,她非觉着自己得了那种可怕的癌症,家里人告诉她不是那种病,王婶不相信,觉得是姑娘们在骗她。
王婶这样想不奇怪,村里人一般有人患大病的时候,家里人都会选择不告诉老人,为的是担心老人害怕,既然是治不好的病,就开开心心的度过剩下的日子。
王婶自然而然的也这么去想,张国全不跟她解释还好,越解释,王婶越是提心吊胆,弄得张国全和王婶两个闺女甭提多无奈了。
这没病,也得吓出病来。
站在麦垛上能看到,王婶又在杀鸡了,家里的鸡杀的没几只了,几乎是两天吃一次,她说,在自己临走之前,趁着还活着,赶紧把鸡炖了给昭阳吃。
张国全是彻底放弃了向王婶再去解释的念头,反正能借着昭阳的光天天吃上鸡肉,倒也不错。
下了麦垛,往门口走去,王婶坐在小板凳上,面前一大盆刚烧的开水里,放了一只不大的小母鸡,这么小就宰了吃,有点可惜了。
王婶一只手掂着鸡脖子,一只手不停的把小母鸡在热水里翻过来翻过去,等烫的差不多了,用手拔掉上面的毛。
“王婶,今天又吃鸡啊,这天天吃,肠胃也受不了啊。”张国全顺手把木叉子靠在墙上。
“这只小,可没你的份,阳阳一个人就吃完了。”王婶自顾的说了句。
张国全无奈的叹息一声,放好木叉子,走到王婶跟前蹲下来,帮着她一块拔鸡毛:“这只鸡这么小,连肉都没多少,宰掉太可惜了。”
“阳阳喜欢啃骨头,他爱吃……”
再抬头的时候,王婶竟然抹起了眼泪。
张国全慌了,赶紧安慰:“你看你,都说了你没事,咱也拿药了,你不识字,可以让别人看看药瓶上写的,那就是降压药,血压高点又不是啥大病,平时注意一下就好,真不是你想的那种病……”
不管张国全怎么劝,仍然打消不了她的疑虑。
王婶现在太怕死了,因为昭阳的原因,她对这个人世间充满了留恋。
人要是有留恋的东西,就会惧怕死亡,就像他张国全,同样畏惧死亡,他要是死了,白鸽和昭阳该怎么办,想到这,他也便理解了王婶的心理。
但事情不一样,总归是王婶在胡思乱想。
即使晚上炖了鸡肉,昭阳也没吃多少,这几天总吃,再好的东西也能吃够。
晚上,张国全和着昭阳躺到白天刚堆好的麦秸垛上,一大一小的人儿就那样抬着脸看天上的星星。
这几天天气一直都很好,夜晚的空中,星光璀璨。
白天晒了一整天的麦秸,散发出独特的清香,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