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过年不远了吧,已经隐隐约约能听到小孩子提前放擦炮的声音了。
小卖部也卖擦炮,但基本上只能卖一半,剩下的一半全都被昭阳霍霍完了。
今年,倒是能剩下来了。
随着这几天快速降温,王婶是彻底起不来了,一定得要人搀扶,两个闺女小心翼翼的伺弄着。
王婶全然没了精气神,人一旦没了精气神,那是肉眼可见的衰老,真怕挺不过这个冬天。
距离省城的颁奖仪式,还有二十天。
大金牙来了,是和谢军一块来的。
不出意料的,两人只能在河沟的岸边找到张国全。
大金牙一如既往的热情,开口就喊:“老弟,你瞅你坐这,知道的,以为你是大活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木雕呢。”
“你们怎么来了?”张国全随口问了一句,眼下里,河里面的鱼儿似乎有灵性一样,有几条上钩的,又被他放回到河里之后。
然后,就钓不到鱼了,好像它们相互通知了一样。
大金牙也是被谢军通知过来的,他很清楚昭阳的离开,会对张国全产生多大的打击。
“老弟,哥哥来,当然是帮你的,你说那孩子知道个啥,他才多大点,屁都不懂呢,他知道谁真正对他好。”
“我和军哥商议了一下,准备把孩子抢回来,军哥已经记住车牌号了,是吧军哥。”
“欸。”谢军小心翼翼的点了下头,或许,他已经猜到张国全不会同意了。
果然,张国全想也没想的说道:“别胡闹啊。”
大金牙当场气炸了:“张国全,你也太窝囊了吧,多大点事,至于这样吗?”
“是,我就是窝囊。”张国全破罐子破摔一样。
这一次,他没法不窝囊,那是慧茹,不是别人,他不能拿慧茹怎么样,四弟会责怪他的。
他只能牺牲自己。
只要昭阳愿意,怎么都行,他和白鸽必须得遵守承诺,是昭阳自己做出的选择。
“你……”大金牙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指着张国全说:“行,别说以后我认识你。”
“胖子…胖子…”谢军喊了几声离去的大金牙,又看了看无动于衷的张国全,拍拍肩膀说道:“再怎么样,你也得把白鸽照顾好。”
随后,他叹了口气,去追大金牙。
杨老怪也来过几次,可每次看到二女婿和二丫头的样子,他也跟着唉声叹气。
“好好的一个家,咋就变成了这样嘞。”
最初昭阳来的时候,他是不认可,因为这是别人的孩子,更不认可孩子最后不是随他的姓。
后来,他不得不认可了。
当初倒插门的上门女婿,到了今天,已经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好像,一开始就没有掌控住。
不管咋说,二女婿能有今天,他也能跟着沾光不是。
在村子里,他提起二女婿,他说二,没人敢说一。
是的,大家都认可,这几年挣到钱的有,比如去矿场上工的村民,比如打工回来的那些人,再比如挣大钱的赵春牛他们,可像张国全有钱了之后,仍然保持淳朴善良的,可真不多见。
人家一个倒插门的上门女婿,把杨家庄当成了自己的家,为村子里出力又出钱。
谁提起张国全,也没人说个“不”字。
怎么就,突然遭受到这样的事。
这个年,可真够过的。
从谢军那次来之后,张国全便不再去河岸边坐着了。
谢军说的对,有个人和他一样难过。
他还能到河岸边,坐着散散心,可白鸽只能窝在床上。
这样下去,日子是真过不下去了。
他告诉自己坚强起来,回到家,开始生炉子,做饭,做家务活。
像以前一样,做着白鸽没办法办到的。
只是,他没有去产业基地,对工作的事绝口不提。
他能再像以前一样做家务活,是为了照顾白鸽,心里面总归是没缓过来。
对工作,完全失去了激情,就像白鸽放弃治疗双腿一样,没有意义的事,又何必去做呢。
从之前雷打不动的到河岸钓鱼,到现在每天都把自己耗在家务活上。
里里外外不知道擦洗了多少遍,手都被冻肿了,还没过年呢,远没到家家户户大扫除的时刻。
他家里面却是每天明亮如新,唯独墙上的一个鞋印子,他看了半天,没舍得擦掉。
鞋印子很小,是昭阳留下来的,这家伙调皮,踩桌子上板凳,连墙上也有他的鞋印子,恨不得能上天。
昭阳离开十几天了,到现在,家里面才算有点正常的烟火气。
两人似是放下了一样,再提起昭阳的时候,也没那么大情绪了,当然,这只是表面的,心里面还是有极大的悲伤笼罩。
白鸽一边收拾衣柜里的衣服,一边轻声念叨着。
“阳阳走的那么急,好多衣服都没带走,这件是王婶入秋的时候,给他做的一件新棉袄,加了那么多棉花,还有这件……”
“那件小了。”张国全接了一句。
白鸽拿着衣服左右翻看:“是小了啊,阳阳长的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