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大海是一个人回来的,张国全不方便直接去问魏大海,还是让亮子侧面打听了一下,和他猜测的一样,夏素娟之所以没跟着回来,是去了医院。
那个时候,矿场已经正式开工了,最先下井的是县里来得那些工人,就像魏光明说的那样,县里的工人有技术,为了煤矿能顺利开采出第一车黑煤,保证不出意外的情况下,由县里工人先下井是最好的选择。
很快,那些村民也可以下井了,最开始的几天是抱着学习的态度,跟着县里的工人一边学习,一边干些重体力的劳动活。
亮子当时就是第一批跟着下井学习的,而且亮子说王永贵也下了井,和他是一个班的,张国全就托亮子多照顾下姐夫。
亮子满口答应下来,随即又说了矿上的事,张国全也有点好奇。
他认真听着亮子讲井下的事,无非都是一些井下的环境,亮子提得最多的就是潮湿,闷热,加上阴暗,总之就是又脏又累。
这还不算什么,井下的粉尘颗粒才是最让人受不了的,在脸上包上毛巾,井下本来就闷,这样一来显得更闷了,喘不上气,不包的话,那些粉尘直往鼻子里钻,听县里工人说,还是包上毛巾的好,要不然容易得那个啥尘肺病,说是职业病。
井下干活的村民也听不大明白,只觉着县里来得工人娇气,身体差才受不了粉尘的,适应一段时间就好了,事实上也就是那样,适应了几天,不包毛巾的情况下,也不觉着那么难受了。
张国全听得很是认真,亮子就说,幸亏你没去,还是在这上面的好,瞧这外面的空气多清净,比井下好上一百倍。
除了井下环境带来的身体折磨,还不算什么,为了挣钱嘛,忍一忍就适应了,结果还要忍受魏大海的谩骂,对,就是魏大海。
魏大海管控着下井人次的安排,总之没有他不管的,村民干活的时候上手没那么快,干活的速度一开始肯定是慢的,但魏大海不管这些,谁要是干活拖了后腿,他就骂,骂的很难听。
张国全就问:“没动手打人吧?”
亮子摇摇头:“打人倒是没打,但光骂娘,很多人也都受不了,甚至包括那些县里来得工人,也没少挨魏大海的谩骂,可以说,不管县里来得,还是咱这些村民,对那魏大海都是有意见的。”
为了能挣到工钱,工人们选择忍受。
亮子还说:“井下歇息的时候,有工人就谈论,说魏大海之所以老是骂人,是在撒气呢。”
“撒气?撒什么气?”
“不太清楚,有工人传是夏素娟没给他好脸色,其实魏大海早两天就回来了,只是回来的那两天闷在矿场,没出门而已。”
张国全确实不清楚,他一直忙着小卖部的事情,等差不多忙完的时候,才知道魏大海回来了,照亮子这么说,夏素娟好像只跟魏大海待了两天左右,或者说当天夏素娟就离开了魏大海。
张国全却问了一句:“你们,都知道魏大海和素娟姐的事?”
听亮子那口气,井下工人早都传开了,还讨论的有鼻子有眼的。
“那肯定知道,也就是看在你张国全的面子上,谁也没在明面上说,大家伙都知道你和那个夏素娟是好朋友嘞,怕你听了不高兴,就没当着你的面说起过。”
张国全倒不在意这些,他心里是高兴的,至少夏素娟又逃过了一劫,真希望她以后能远离魏大海。
张国全又和亮子说了几句多注意安全的话,亮子也累了,打着哈哈说要回去睡觉,晚上还要下井呢。
能看出亮子又累又困,浑身的衣服又黑又脏,看起来,比干家里的农活还要埋汰。
每个从井下上来的村民,都和亮子的情况差不多,满身疲惫的趿拉着胶鞋,到了家里都顾不上洗脸,外面的棉衣一脱,直接就躺在了床上。
当杨家庄矿区的第一车煤从北地拉出来的时候,村里又热闹了起来,他们看着,谈论着那黑黑的一车煤,充满了好奇。
谈论到最后,有村民就说这煤可以烧锅。
一下子就炸开了锅,等第二车煤往外拉的时候,要经过村里的一小段路,有孩子就专门守在那段路上,每个孩子手里都握着长长的竹竿。
这些小孩子要做什么?等那辆拉满黑煤的车,经过这段路的时候,便明白了。
只见拉煤的货车带着闷响,“噔噔噔”过来的时候,一个孩子头大喊了一声,快捣。
其余孩子就拿着手里的竹竿,往载满黑煤的车厢上捅去,哗啦啦的,从货车上滚落下来很多的煤块。
等货车离去,小孩子便扔下手里的竹竿,拿起早已准备好的笆斗子,拾起地上的煤矿就往里面装。
孩子要这些煤块是拿回家烧锅的,大人说烧黑煤块比干柴好用,这才有了孩子去捅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