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煤是好东西啊,没加工过的黑煤比煤球还要耐烧,前段时间,村里人不都往家带黑煤呐,就连路过的拉煤车,小孩子都要守在那里,用长棍捅下来一点。
都知道黑煤好,可黑煤是矿上的,都拿回自个家烧,那矿上肯定不愿意。
一不能偷,二不能抢,张国全想,那只能去买了。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煤矿,最不缺的就是黑煤了,只要矿上不是狮子大张口,那黑煤是要不几个钱的。
而且杨家庄的人去买,怎么也得给个成本价。
就是不知道矿上愿不愿意卖,人家都是走大批运输的,他一个人又要不多少,太少的情况下,矿上不一定就卖给他。
可白鸽就愿意在小卖部守着,没人也要在那守着,很执拗,还理直气壮的说,那是她的小事业,张国全不能插手。
弄得张国全哭笑不得,这怎么还耍起小孩子脾气了。
小卖部里那么冷,他张国全那么大的一个汉子坐一天都受不住,别说白鸽了,正常人还好一点,能起来站站蹦蹦,身上暖和不少,可白鸽不行。
那就算是一天,张国全也不忍心看着她受冻啊。
没办法,他只能去矿场碰碰运气,看人家能不能把多余的匀给他卖上一些。
正好亮子走亲戚也回来了,打听了一下矿场的情况。
亮子说,因为这几天过年,矿上暂时停工,干活的村民巴不得呢,真要上工,那也得请假去走亲戚,包括县里的工人也大都回了城。
偌大的矿场不能没有人,专门留了几个工人看守矿场,怕附近的村民进来,再把矿上值钱的东西给偷了去。
留下的这几个工人都是魏光明的心腹,要不然过年这样的团圆日子,给的工钱再多,谁也不想在这给他看守矿场的。
张国全还专门问了一句,魏光明在不在?
要是他在的话,这煤可够买的。
亮子说不在,好像是出国了,坐飞机去的呢。
张国全松了一口气,他才不管魏光明是怎么去的,只要魏光明不在,向矿上看门的工人买点,应该就好买到了。
亮子也是这样说,工人看着大门,还能挣点外快,矿长又不在,那就进了私人腰包,工人肯定乐意卖给他的。
北地难得的冷清下来,到了矿场门口,张国全把粪兜子往肩膀上一挎,伸着头往里看,和以往热闹的景象相比,矿场内部同样冷清。
一个人都没看到,亮子明明说矿上留几个人呢,亮子说的不会假,张国全便伸进去半截身子,往里面喊了两嗓子“有人没?”
没得到回应,他就直接进了矿场,想去里面找找人,还没走两步,有人冷喝了一声。
“干啥的,大白天的,还想偷东西?”
张国全往旁边一看,才发现有个工人正在不远处的墙根撒尿呢,连着墙边的积雪呲出一个黄色的小洞。
“师傅,你误会了,我是杨家庄的,不是什么小偷。”
那工人提着裤子,一边系着裤腰带,一边问:“啊,有啥事吗?”
“想从你这买点黑煤?”
“买煤?不卖不卖。”工人一只手提着还没系好的裤腰带,一只手冲着张国全摆了摆。
“不是,我给钱。”
“给钱也不卖,你是能要一车,还是能要一吨呐。”
工人看着张国全背着的粪兜子,眼里嫌弃的不行,要那么一点,能卖几个钱,还不够他折腾的呢。
“不要那么多,就要一粪兜子就行。”
“你看你这人,不识好赖话,那咋的,还得明说是不,就是你要的少,才不卖嘞。”
工人说着,眼睛瞥了一眼门口的小房子,张国全看到了,上面挂了一个牌子,是门卫室,矿场不是随便进的,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有工人在门卫室里看着。
来之前,张国全已经预料到工人可能嫌要的少,不卖给他的情况,特地从小卖部拿了一包香烟。
把粪兜子放在地上,从怀里掏出香烟,就要递给那个工人。
“师傅,你通融一下,家里冷得不行,想买点煤烧炉子。”
“诶诶,你这是干啥,那矿上有规定,不能私自卖煤,逮到了,我可吃不了兜着走。”工人连连摆手拒绝。
“你看师傅,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也没让你私自卖给我,实在不行,你拿个本子记上,到时候再上报给矿里,也不算你私自售卖了。”
工人怕违反制度,张国全就给他出了一个能变通的法子。
可工人还是拒绝:“那不行,那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