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云海面色一怔,楚凌敢在这等场合之下,当着天子的面,当着朝中勋贵、文武的面,说要为戍守北庭的大风好儿郎作一首诗词,单单是这份魄力和勇气,他萧云海就自愧不如啊。
只是在想到这场忘忧湖诗会,是因他的提议而召开,还藏着太多的事情要做,萧云海的眼神坚毅起来。
“竟要为戍守北庭的大风好儿郎作,那本柱国可要好好听听。”
“本国公还真有些好奇,我武人为国征战沙场,能被作的怎样的诗词,来标榜我武人之魂。”
“哈哈,本侯倒是有些喜欢上这楚凌了,总是能出其不意的做些意料之外的事情。”
楚凌的一句话,令不少勋贵和武将都提起兴趣,一个个向前探探身,看向站在御前的楚凌。
风轻轻地吹过,楚凌岿然不动,好似松柏般挺直而立,所穿衣衫轻摆,所有人都在看着楚凌。
“哈哈~”
楚凌突然笑了,笑着摇摇头,拎起酒壶豪饮起来,“盈盈众朝,竟无心怀社稷者,食君禄,却无为君分忧者,为社稷谋福祉者,为大风开疆扩土者!!”
蒋仲子脸色微变,惊愕的看向楚凌,他有种直觉,楚凌接下来做的诗词,恐将变得不简单。
皇甫铉眉头微蹙,向前探探身,那深邃的眼眸看着楚凌,也看向左右高台,皇甫铉看到不少人的表情变了。
“楚凌!!”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
在有人站起身,想要呵斥楚凌放肆时,楚凌脸色一沉,语气铿锵的喝道,“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啊!!”
然在诵读至此,楚凌却有感而发,抬头仰望星空,那轮圆月映入眼帘,心里却想起了很多。
这词。
萧云海双眸微张,难以置信的看向楚凌,垂着的手微颤,他想起的不止是北庭,还有西域,东域,南域三处都护府,想到那些为大风疆土镇守的好儿郎,他们经历的苦,经历的难,却没有人记得。
这一刹,萧云海看向了风帝皇甫铉。
皇甫铉微微摇头,对萧云海略有示意,然那双眼眸闪过的精芒,却体现出皇甫铉此刻的内心。
这不正是他想要看到的吗?!
“好一句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啊!!”
上官弘拍案而起,那双虎目睁的很大,指向楚凌说道:“楚凌,你这首词的上阙,算是道出了我大风好儿郎的魂啊!!”
“陛下,您快听听吧。”
王威紧随其后,朝风帝皇甫铉抱拳道:“北庭灭胡一战,乃扬我大风国威一战啊,老臣知陛下之虑,可不该被朝中某些家伙所累啊!!陛下,您一声令下,老臣愿为大风除贼!!!”
皇甫铉面色平静,看着激亢的王威,嘴角微微上翘,心情非但没有恼怒,相反却生出欣慰,这就是大风的勋贵,这就是大风的肱股,纵使在某些境遇下,他们会踌躇,会彷徨,但那颗心却从没有变过。
此间哗然。
“……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而在此等境遇下,楚凌却浑然未受影响,举起手中酒壶,看着柳城风、李坤他们,看着蒋仲子,看着萧云海,看着他能看到的所有人,最终目光定在皇甫云苓的身上,那个曾视他为蝼蚁的顺国公夫人。
“好!!!”
“善!!!”
“彩!!!”
这一刻,不少一直压抑内心的勋贵,此刻无不拍案起身,那眼神变了,那气势变了,在这八宝明堂前宣泄出来。
此前,他们为朝中时局所忧,纵使有再多的憋屈,也不敢轻易的多言,他们是大风勋贵不假,可现在的朝局不同了。
他们的血未凉啊。
他们的心未停啊。
“楚凌!!本宫为我大风好儿郎,敬你一觞。”
同样的,在瞧见自家父皇,那一闪而过的笑意时,一直在压抑内心的皇甫静钰,此刻眼眶微红,端起酒觞,冲楚凌喝道。
“三公主,这一觞敬我大风好儿郎!”
楚凌举起酒壶,遥对皇甫静钰小道:“若没有我大风好儿郎,楚凌如何能在此,为我大风好儿郎作词一首?”
“陛下~”
见眼前局势略显失控,高忠眉头微蹙,低声向皇甫铉说道,然皇甫铉却伸手打断,这不正是他想要看到的吗?
“满饮!!”
“满饮!!”
这一刻,不少血未凉的勋贵,纷纷拿起酒壶喝喊起来,他们不懂政治,也不想懂,错非是时局所扰,宗族所虑,他们愿一生征战沙场,可人生在世,又如何能事事如愿呢?
但是在这一刻,他们想为大风好儿郎争!
更想为在北庭的顺国公李青争!
要不是受朝中局势影响,那场灭胡之战早就该打响了!
八宝明堂前的变化,尽管不少人都没有听到,但楚凌作的那首词,以及御前那些人的变化,很多人都听到了,也都看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