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阳光照常升起。
姜予安起得不算晚,到底是在时家,不能像在商家那样随意。
令她意外的是她与时臻下楼时,大家都在底下,包括昨晚送去医院的时阎丰,此刻正拿着一份报纸在餐桌主座上浏览。
其余的几位脸上表情都很随和,仿佛昨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就连时枚和范思雨都规规矩矩地在餐桌上坐着,没有显露出任何不满。
如果不是在目光相对时感受到时枚眼底一闪而过的心虚,以及她身侧范思雨的恨意,姜予安都要以为昨晚餐桌上发生的是她臆想出来的梦境。
她也没有多想,装作什么都没有碰撞过,不动声色地将目光挪开,继续扶着时臻下楼。
“大姐和圆圆起来了呀,正巧,菜也炒好了,把粥端出来就可以用早饭了。”
刚踩在一楼的地板上,宋玉锦正端着两碗小菜从厨房出来,目光也恰好落在她们俩身上。
不大不小的声音在餐厅落下,不少人的目光也跟着朝楼梯望过去。
戴着老花镜正在看报纸的时阎丰也跟着朝后看了一眼,“圆圆起来了呀,快来吃早饭,你大哥说你喜欢吃虾饺,家里做比较麻烦,你大哥送我回来时在路上带了一份,还热着呢。”
姜予安这才发现老爷子跟前放着一份打包的食盒,是她时常在商承跟前念叨的那一家,但因为每天早上排队的人实在太多,姜予安因为懒得起来,没吃过几次。
倒是不想,日理万机的大哥会惦记着这事儿。
她跟着时臻在椅子上坐下,环顾了一圈,没看到商承人,问:“大哥去公司了么?”
时阎丰将跟前的食盒给姜予安推过去,随意嗯了一声,“把我送回来就带着小舟走了,今儿是工作日,小孩要上学,他也得上班。”
姜予安点了点头,轻轻哦了一声,便将跟前的打包盒给拆开。
应该是刚送来不久,弥漫出来的香味还冒着丝丝热气,只不过在这样的天气中不是很明显。
味道小范围地在空气中散开,食物才在空气中露个面,对面就传来酸气冲天的话语。
“大小姐就是不一样呀,吃个早饭都和别人不一样。”
范思雨拿了自己跟前的筷子,敲了一下自己面前的空碗。
一句话将原本刻意演出来的和平给撕破,餐厅里时盛爷俩小声低谈的言辞也倏然沉寂,只剩下那叮铃的一声轻响。
待餐桌上彻底安静,才不轻不重地传来时阎丰老爷子的的声音,伴随着报纸的翻阅声。
“阿承是圆圆的亲哥哥,给人带份煎饺你也有意见?你要怪,就怪你妈妈不争气,没给你添个亲哥哥或者弟弟。”
范思雨脸色涨红。
从厨房出来的宋玉锦不敢掺和餐桌上的争执,将凉得差不多的粥放在桌上后,便给丈夫和儿子使了眼色,让他们赶紧坐下吃饭,别搁哪儿杵着。
这顿早饭还没有开始吃,气氛已经张弓拔弩。
不过姜予安也没受影响,她想说的话时阎丰已经帮她说了,再开口的话,恐怕让餐桌上的气氛更难堪。
母亲还在自己身边,餐桌上也不止时枚母女俩,得给其他人留点面子。
她只当做范思雨嘴里吐出来的是人听不懂的狗话,置之不理。
从宋玉锦手上接过温粥,她客气温笑道谢:“谢谢舅妈。”
宋玉锦摆手,“客气了圆圆,要是虾饺不够吃,厨房里还有包子馒头,要什么你就和舅妈说,别把自己当外人,都是一家人。”
寒暄的话音落下,范思雨又拿着筷子敲了一下碗。
叮当的声音还没消失,时阎丰的眸子猛然一掀,直直地朝着范思雨刺过去。
“想当乞丐出去讨米就端着碗滚出去,别在这饭桌上给我敲!刚回时家的时候,时家怎么教你规矩的?”
大概是已经撕破了脸面,范思雨也不装了,“外公你也说了,是时家的规矩,我又不是姓时的,干嘛守着您这规矩?”
“那你现在就给我滚出去!”
时阎丰也来了脾气,一拍桌子怒道。
这动静吓得人心一颤。
时盛担心父亲的身体,赶紧开口劝:“爸您别动气,忘了医生是怎么说的?你和小辈计较什么?”
时阎丰呼吸有些重,苍老的目光看向范思雨旁边的时枚,这才发现这个女儿的一些异常。
如果放在平时,时枚早就出声维护自己的女儿,哪里会像今天这样,目光只低低沉着,也不知道在掩盖些什么。
不过他也没有精力和时间去思考,此刻的身体负担让他只能慢慢冷静,先让身体里躁动的情绪冷静下来。
好半晌,时阎丰终于缓过劲儿来。
懒得与范思雨计较,他直接开门见山:“都给我吃饭,吃饭的时候我会把拟好的家产分割比例念一下。愿意接受的就在这儿坐着把这顿饭给吃完,不愿意接受的现在就撂了筷子给我滚蛋,我把属于他的那份捐出去。就先这么定了,没什么意见的话,我拿合同出来,你们拿筷子。”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这能有什么意见?
除了接受与不接受走人,还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