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四年,她就像个小丑一样。
她在他面前遮掩那些她自以为是的小心思,她觉得不应该生出那些不该有的情愫,可实际上却是他的刻意……
他明明知晓,却装作不懂。
姜予安理清楚从前种种,手都在发抖。
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为什么……”
她抬起眸,眼尾染上几分猩红。
“你说你有事情没有想通,你现在又想通了吗?你说我不知道我的感情是依赖还是真心,那你现在又觉得我能分清了?还有,你又凭什么我会觉得我会站在原地等你,不会对其他人另眼相看呢?”
“傅聿城,你未免太自大了!”
姜予安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以这样的姿态与傅聿城对峙,更没有想过她与他发生争执会是以这样的原因。
说这番话的时候,她整个人都紧紧绷着,气血涌上头,连嗓音都染上几分轻·颤。
但她还是强撑着把所有话都说出来。
带着怒意,带着不甘,带着委屈。
她发红的双眸瞪着傅聿城,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个什么样的答案。
好像把这番话说出来,就已经足够了。
心里憋着的那股气,吐出来就成。
待所有的言辞都落下,她情绪也稍稍平复。
倒也没有生出后怕,甚至看着餐桌对面男人抿唇不语的模样,她心里还生出几分快意。
姜予安轻轻笑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
或许是这四年被当做小丑戏耍的难过,又或者是蒋延钦给她看的那些画面对她无形中的影响。
让她肆意地说出羞辱他的话——
姜予安勾着唇,溢出几分嘲讽:“还是说,男人就是喜欢犯贱。捧着真心递到面前的感情他不喜欢,自以为是觉得这份真心永远都不会被挪开,于是胜券在握一般地装作不知晓,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如往常前行,等到他回头发现那些东西悄然离去时,他又知自己的心了?”
傅聿城望着姜予安面上的笑意黑眸微缩。
他薄唇紧抿,牙根咬得有些疼。
良久,溢出低沉的音调:“安安这是什么意思?”
姜予安依旧笑着,故意扬起语调,“哥哥觉得是什么意思呢?”
“够了。”
傅聿城被那个称呼刺得耳朵疼。
哥哥?
从四年前带走她开始,他就没想过当她什么哥哥。
她堂堂商家唯一的千金,可不缺他一个哥哥。
他也不愿意当她哥哥。
傅聿城深深吸了一口气,迫使自己的情绪冷静下来。
他养了四年的姑娘,什么脾气他自然是知道的。
越生气也代表着她越在意。
至于这股怒气,无非是不满他混淆的态度。
诚如她嘴里所言,男人·大抵都是贱骨头,平日里没什么威胁的时候,便觉得珠宝合该在自己手上,没有人会拿去;.
如今身边有了威胁,那本该是他的珠宝忽然被告知可能不属于他,总归是会生出其他的心思。
他犯贱,他认。
傅聿城闭了闭眼,再睁眸时嗓音依然恢复平静。
他搁置在餐桌上的拳头松开,微曲的长指敲了敲桌面,“今日我事情繁多,情绪可能不大好,惹了安安是我的不是,我向你道歉。”
姜予安垂了垂眸,掩盖下眼中的嘲讽。
他向来这样。
次次惹了她都先低头认错。
也不说自己错在哪里,总归是先说对不起。
至于旁的,有时候会混淆过去,有时候倒是大发善心地哄她一下。
在西尔斯城时,她没少看他这幅模样。
比如让她待在别墅哪里都不许去,她觉得人身自由被圈锁,便偷偷跑出去,回来时少不了一顿吵闹。
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凭什么不让她走出家门。
她是成年人,也知道外头危险。
倘若真有大事,她自然知道不出门,或者带上保镖。
可不说明任何情况就囚禁她什么意思?
争执过后的不欢而散自然是傅聿城先低下头,起初还会耐性和她讲西尔斯城不安定,哪里又发生了争执,后面就直说他错了,不应该对她发脾气。
次次都是他的错。
次次如此。
不见任何改变。
如今已经回国,还是他的错。
又错在哪里了呢?
姜予安听着男人低缓的轻哄,左耳进右耳出地又听了他许多叨叨絮絮,甚至知晓在他轻轻叹口气后会抬起手来揉她脑袋,再让她别生气。
心中默数三二一之后,果然,那只宽厚的大手搁着餐桌朝她伸过来。
姜予安提前了一秒后退,避开了他的动作。
傅聿城的手僵在半空中。
大概是没料到会是这样的结果,男人脸上闪过一抹错愕。
但到底是经历过风风雨雨的人,面色恢复的十分迅速。
傅聿城收回手,那双黑眸已经噙上宠溺,面上更是一片温和,与先前冷冽的面庞丝毫不同。
宛如看不出在楼下时发怒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