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锁是不可能上锁的,拉扯间,止咬器从陆尽燃脸上滑落,随被子颠簸,直至满是潮湿。
到昏昏沉沉睡着前,盛檀也没拷问出来他为什么会临时更改航班赶回来,还事先不告诉他,追问得紧了,他只是哑声说了一句“我梦见”,到底梦见什么,又不肯再提,拿吻来哄她。
盛檀心里记挂着,睡得不安稳,凌晨天还没亮,莫名醒过来,她躺在陆尽燃怀里,腰间的手紧得像道禁锢。
床头的灯亮着一盏忘了关掉,恰好方便盛檀看清他的脸,她抬头,目光描摹他睡着的样子,他眉心拧着,明明人都不清醒,抱着她的力气还在加重。
盛檀轻轻触碰他的鼻尖,眼帘,他似乎在做什么不好的梦,睫毛一直发抖。
她不放心,想把他叫醒,刚摸摸他的发梢,他突然受了伤般半蜷起身,下意识把她狠狠抱紧,含糊不清地低喃:“别走……别不要我……我不提了,不提结婚,我再也不提……”
盛檀完全怔住,任由他揉着,许久都忘了动,到他再次睡沉,她才眯了眯眼,水迹顺着眼尾淌到他手臂上。
是为了这个。
不止是因为见证了一场婚礼,他应该很早,很早以前就在渴望跟她的婚姻。
为了她无所不能,可以上天入地的少年,怕成了这样,唯恐说出那两个字,就会被她放弃。
梦里的盛檀,是不是跟过去一样无情,一样疾言厉色?
盛檀咬住唇,尽自己所能地搂住他身体。
难怪会在意一个不过临时出演的小演员,难怪出发前那么心事重重地望着她,他心那么脆,埋得那么深,藏着不敢给她看。
只差十天了。
十天之后,无论奖项如何,她都会把自己拥有的毫无保留给他。
窗帘间透出微薄的天光,盛檀轻软吻上他嘴角:“阿燃别怕,想要的,我都给你。”
十天时间,《春风野火》始终保持高强度的拍摄,到剧组出发前往沪市参加金枝奖红毯和颁奖礼的时候,进度已到尾声。
盛檀心满意足给组里暂时放假,等颁奖礼结束后,她想跟阿燃去过一段真正的生活,而不是从早到晚都为了电影和工作奔忙。
金枝奖在业内地位崇高,各路媒体早早在红毯边抢占位置,整个拍照区人满为患,数不清的直播镜头对准硕大签名板,弹幕区飞速滚动,字都滑出了虚影,也能不断看到《独白》,燃燃,盛导的关键词。
下午三点红毯开始,各大剧组相继登场,随着时间推进,到最后一组《独白》出现时,现场气氛彻底沸腾。
盛檀穿一条草绿色绸缎长裙,长发随意散开,微卷弧度拂过瓷白脸颊和肩颈,看似纤细易折,实际上端得起摄像机,扛得住流言重压的手腕,明晃晃挽在陆尽燃的臂弯上。
他的黑色西装跟她黑发相称,胸口又戴了一枚祖母绿胸针,在灯光下跟她的长裙互相辉映。
第一次红毯,第一次
以演员的身份正式亮相,比起各大新闻通稿上呼风唤雨的小陆董,演员陆尽燃这一次被营销号扣上的形容词,是绝代风华。
颁奖礼晚上七点准时开始,《独白》剧组被安排在坐席第三排,中间不断有主办方的人过来,不安地询问是否要调整到第一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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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影圈论资排辈,盛檀坐第三排合情合理,但按资方爸爸的分量算,小陆董就该坐到第一排正中间。
盛檀还是一样的回答:“不用,就坐这里,我家演员跟我走。”
陆尽燃手里端着女朋友的保温杯,鼻腔里淡淡笑着:“我家导演在哪,我就在哪。”
现场巡回的摄像头抓紧机会转过来,明目张胆对着两个人猛拍,放大到舞台两侧的大块屏幕上,也收进所有正在直播的镜头里。
各平台上的粉丝和路人集体炸锅,盛檀毫无所觉,还特意偏了偏头,朝陆尽燃身边靠,额角边的头发垂下来,略微挡了她眼睛,陆尽燃自然抬手,轻轻给她拂开,勾到耳后。
奖项颁布的节奏很快,越是往后,奖的分量越重,在《独白》一举拿下最佳故事片的大奖后,最佳导演和末尾公布的最佳男主角,就成了意义更重大的悬念。
最佳导演奖的颁奖人是杨素,他挺拔站在台上,后面大屏幕滚动播放着入围导演们的代表作片段。
《独白》作为最晚报名的电影,盛檀的排序也在最后一个。
台上灯光收束,在台下座位间流转,音乐鼓点加快,杨素手里火漆封住的卡片缓缓掀开。
盛檀微微麻痹的手及时被握住,两个人的体温相融,烧出火苗。
杨素看完,欣慰地露出微笑,对准话筒,朗声念出了盛檀的名字。
一瞬间听觉罢工,头晕目眩,盛檀反射性地闭住眼,像失重落地,只有用力抓着她的那只手,是绝对的真实。
盛檀在万众瞩目里站起身,光束和掌声把她笼罩,她转过身,把陆尽燃抱住,然后一步一步,高跟鞋哒哒作响,踩着满地的星光投影,走上那个曾经遥不可及的舞台。
她接过奖杯,握住话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