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这句话从来不是纸张上的墨字。 更何况这一次不是一份苍白的折子,是真实的证据、证人。 平静了许久的朝堂又泛起云浪。 下了朝,云太尉看着走得慢吞吞的褚上将军,冷笑:“老夫还不知道褚上将军还有如此沉着得时刻。” 褚上将军瞥了他一眼:“毕竟我长驻西北,太尉了解不多不是正常吗?” 云太尉被他噎了一下:“好好好,西北么?老夫记住了。” 褚上将军被他话语中暗含的威胁搞得头皮一紧。 顿时暂歇了去找贺丞相,试图把贪污账本上他无法伸手的地方交给对方的想法。 距回西北还有一两天,再等等,再等等吧。 他思索时间不过一秒,看着还没有离开的云太尉,反唇相讥:“太尉不怕再次被剁去爪子……”就行。 后面两个字褚上将军没能说出,因为一道身影插了进来:“舅父。” 是二皇子,云贵妃之子,云太尉外甥。 青年嘴里喊着云太尉,目光却是落在了褚上将军身上,那目光中含着打量、警惕、以及压制不住的愤怒。 云太尉扯了他一下。 二皇子收回视线,朝褚上将军打了声招呼。 褚上将军没心思和他们你来我往,回了一声就匆忙离去。 二皇子看着他的背影,直至不见,才收回视线,眼中的愤怒再也挡不住。 “舅父,就这样放过他?” 云太尉轻声安抚:“殿下放心,只是暂时退让罢了。” 二皇子闻言也没再多做纠缠,反正一切有云太尉,让他怒火更胜的是另一件事:“舅父,今日大殿上那些人抢水泥时激昂不断,该干事时一言不吭,分明是没把我放在眼里。” 那些人? 他们派系的? 云太尉可不想让二皇子误会他们不尽力,解释了句:“殿下,水泥一事利国利民,千秋不灭,他们言辞激昂,行径不妥合乎情理。” 要不是他自持身份,怎么也要掺和进去。 至于该干事时一言不吭——不是因为刚扯完头花,褚上将军又打了个他们猝不及防,根本无从下手吗? 后面这句解释不太好直接说,云太尉试图用眼神让二皇子明白。 然而对方根本不接受他的信号。 反而更加恼怒:“那有本皇子重要吗?” 云太尉见此,心中忽然升起不妙。 “舅父,不如换了他们吧,我近日正好新交识了一些人……” 云太尉狠狠闭上眼睛,他知道这个外甥蠢,可没想到对方是无下限的蠢。 “闭嘴!”他大脑快速转动,思索着这些话传到派系官员耳朵里后该如何补救。 二皇子:“舅父,我说得不对吗?就该……” “我让你闭嘴!” 二皇子瞪大眼睛:“舅父?” 云太尉看他还没反应过来,不怒反笑,问:“殿下以为人口买卖被揭露后我们为何平安无事?” 二皇子皱了皱鼻子:“自然是舅父能力不俗。”他说着,又有些气恼:“我近日手头紧,底下的人办事未免也太慢了,怎么还不把这桩生意捡起来?” 人口生意是他所有渠道最赚钱的一个。 云太尉:“……” 他强压下怒火,又问了一个问题:“殿下可知我们失去闵洲势力后,为何还能稳坐高堂?”试图让二皇子清醒。 大梁十九洲,在他不断努力下,已经掌握了九洲话语权。 失去一个虽然让人可惜,但也不会伤筋动骨。 二皇子眨了一下眼:“舅父能力不俗,我刚才说过了啊?什么事都难不倒舅父。” 云太尉:克制,要克制,对方是帝王之子,对方是帝王之子! 二皇子似乎捕捉到什么气息,挠了一下头,眼睛一亮:“哦,舅父是不是还有一问,问我为啥失去河东洲、云中洲、上郡洲这些势力也不慌不忙?” “当然是舅父能力不俗。所以舅父赶紧把那些墙头草官员丢开,我新得到的侍妾有表兄、堂弟、亲兄弟数十人,能力……” 去他娘的克制! 去他娘的帝王之子! 去他娘的能力不俗! 云太尉彻底疯狂了。 庆林县,八方馆。 何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