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云太尉一脚踹倒的人忍住巨痛,跪趴在地上,只声谢罪求饶。
至于“谁都未曾预料到护卫军精锐出现,人数处于劣势的刺客能在被捉住前完成任务且没有留下一丝痕迹已经足够证明他们的优秀”的解释,他一句都没说。
云太尉只想要发泄,说什么都无用。
京城的诡谲云涌、云太尉的气急败坏,相隔千里的同一片夜幕下却是截然相反的安宁。
不,说安宁也不准确。
所有人的目光动落在陈大人身上,宛若看待死人。
燕王率先不耐,抬手就喊人:“把他拖下去。”
浑身瘫软的陈大人看到这一幕,突然强烈挣扎了起来。
“不,殿下,我不是有意的,我太害怕太慌乱了,殿下国师大人饶了我……”
他不能被拖下去,不能!
求生本能导致的反抗是巨大的,两个人都难以压制住他。
燕王脸色越来越黑,就在他准备再招呼人上前的时候,耳边传来一声:“且慢!”
“国师大人?”燕王扭头看去,一脸无法理解。
这人不仅侮辱国师大人是妖孽,还胆敢袭击,不可饶恕,国师大人为何阻止他?
难道还要原谅他吗?
燕王怒不可遏的情绪随着这道念头出现,如同寒冬被浇了一桶冷水一样。
和“被冷水兜头浇下”的燕王不一样,正死命挣扎的陈大人听到何翠枝的声音,死寂的眼睛骤然火热起来:“放开我,放开我,国师大人都开口了。”
何翠枝看向陈大人癫狂的神色,就知道自己接下来的事十拿九稳了。
事实也不出她所料。
“茶壶中加的料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个问题问出后,对方虽然装傻,却抵不住何翠枝一句“只要你带我们去,我可以既往不咎”的承诺。
活下来的希望近在眼前,压着他的人一松开桎梏,陈大人就迫不及待的爬起来,冲到最前面,带起了路,生怕慢一点,自己就会没命。
何翠枝本来想着明天再去的,毕竟天色已晚,可看陈大人的样子,产石油的地方离这里并不算太远?
她抬脚跟了上去,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还不等何翠枝扭头看去,那人就已经到了她身侧。
“大人,就真的饶过他了吗?”他语气愤然不甘。
何翠枝看了他一眼,倒是有些理解燕王为何看起来比她还愤怒。
毕竟,一个能给大梁带来翻天覆地的改变,走向更强盛的“高人”被算计得差点殒命于此,搁谁谁不恼?
不过——
何翠枝回头,看着明显也听到燕王的话,而慢下脚步的陈大人,淡然道:“那石油于我大梁有大用,我虽也能掐算出位置,但到底麻烦了些。”
石油?
陌生的词语让燕王疑惑了一瞬,随即他反应过来“石油”应该就是陈大人在茶壶里加的“料”。
可就算再有用,能逼得上国师大人的命吗?
“国师大人、殿下,到了!”急促的声音打断了燕王即将出口的话,陈大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小跑了起来,指着不远处在月光下反射出光芒的一片大地。
油田!
何翠枝脑海中蹦出这两个字。
“大人,我就是从这里面取的,您之前说不再计较……”陈大人缩着肩膀,怯恐开口。
何翠枝收回视线,点了点头,随意丢了一声“嗯”,然后看向燕王:“殿下,等到了北地后,请旨把这一片油田圈起来吧。”
燕王听出来何翠枝言语中的认真,下意识说:“我现在就朝皇兄传信。”虽然不知道这所谓石油、油田到底有什么好,可国师大人这么认真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不可能马虎。
“都行,我有些困倦了,先回去休息了。”何翠枝丢下这句话后,就离开了。
自喜于活下来的陈大人也要跟着走,却发现眼前突然压下一大片阴影。
一抬头便对上燕王的目光,里面的杀意让他意识到什么,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惊恐:“殿下你不能对我动手,国师大人都说宽恕我了!”
燕王冷笑:“是啊,国师大人宽恕你了,可也只是国师大人!”
他脑海中回荡着国师大人离开前那句语气中格外清晰的“先”字,抬手一挥。
身后的人就朝着陈大人扑了上去。
哀嚎声顿时在这片区域响起。
很快,这哀嚎便成了求饶,随着时间的推移,求饶声已低不可闻。
燕王嫌弃的看了那团血肉一样的东西,丢下一句:“悠着点,留口气。”
他还打算回京后,让皇兄接着审判呢。
便转身离开。
回去之后果然看到说着要休息的国师大人还席地而坐于篝火前。
燕王就知道自己接收到的暗示果真没错,忐忑了一路的心落回原处。
他在何翠枝身边坐下,发现这篝火格外滚烫,往周围看了一圈,不是错觉,没有一处篝火比这处燃烧得更热的。
燕王想到什么,低声询问:“难道这就是那石油的用途?”
只加一点,就让火势燃得更猛烈,但他们不是已经有煤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