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络腮胡子的汉子大手捏着倒酒花娘的胸脯,冷笑问道,“那个什么姓邰的老家伙当真这么厉害?一刀就砍死了一个江洋大盗!”
最后四个字,他的发音极重,手下也跟着用了力气。
花娘忍不住痛,赶紧给说闲话儿的小姐妹使了个眼色。
无奈这小姐妹不知道是走了神儿,还是当真没看到,居然豪无所觉的继续说道,“当然了,人家都说邰家老爷子最厉害了!当年可是在关外杀敌的,对付几个江洋大盗还不容易吗?
“而且,什么江洋大盗啊,兴许就是几个藏头露尾的小毛贼罢了。不知道怎么瞎了眼睛,跑到我们泰安撒野,然后被收拾了!哼,给他们个狗胆子,下辈子也不敢再来找死了!”
“彭!”
花娘的话音刚落地,眼前的桌子就被络腮胡子大汉一脚踹倒了。
络腮胡子大汉还要骂人,就被旁边一个瘦高的兄弟拉住了,低声劝道,
“大哥,不过是几个贱女人说笑罢了,她们懂什么啊!咱们吃饱喝足乐呵一晚上,明日还要赶路办正事呢!”
其余七八个分散坐着的汉子也是纷纷应和。
“就是,就是,大哥别跟这些贱人一般见识。”
“她们知道什么,头发长见识短的玩意儿!”
“她们啊,就是嘴巴闲着才说些难听的,咱们今晚好好伺候伺候她们就是了。”
最后这句惹得众人都是笑,倒是那几个花娘虽然不知道说邰老爷子大战江洋大盗哪里不对,但也知道惹祸了……
第二日一早,晨光刚刚亮起的时候,泰安县城南门外挤满了着急进城的百姓。
几个值守的兵卒打着哈欠,懒洋洋抬起门栓,差点儿被进门的人挤个跟头。
兵卒气不过,抽出腰上的长刀就砸向了众人。
百姓们惊慌退去,有人站不稳就被挤倒在地,甚至带翻了筐篓,篓子里的新鲜野菜眨眼就变成了烂菜叶子!
半晌后,学会了排队的百姓们终于一个个老老实实进了城,而城里的人也开始陆续出城。
花楼里睡了一宿的大汉牵着马出来,刚要上马赶路,突然听到路边有人在哭骂。
“真是没法活了,这什么世道啊!黑良心的吃香喝辣,我这样的可怜人反倒处处被欺负!老天爷啊,你什么时候开开眼啊,降个天雷把邰家人都劈死吧!”
领头的大汉原本看不起哭的尿叽叽的男人,但听到邰家人三个字,他就扯了缰绳。
“哎,那个哭丧的,你过来!”他拎了马鞭指着那男子,示意他上前。
男子哭的正伤心,一抬头见是一群凶神恶煞的汉子也是惊了一跳,想逃跑也不敢,只能哆哆嗦嗦上前,小心翼翼的作揖问道。
“这位……这位好汉,请问有事吩咐小人吗?”
领头汉子轻蔑扫了他一眼,问道,“你方才喊着邰家人,你说的可是那个杀了三个江洋大盗的邰家?”
男子被问的愣住了,半晌不知道怎么回话。
领头的汉子不耐烦,抬起鞭子就要抽。
男子立刻抬手护住脑袋,高声应道,“大爷饶命,我说,我说!我说的就是那个杀江洋大盗的邰家!他们一家子,不,一族人都不是好东西,在这附近横行霸道,欺压相邻!
“我本来也是他们同族,但他们整日催着我干活儿,不给我工钱,我不过是问了几句,就被撵出了村子……”
领头大汉不耐烦听他诉苦,狠狠抽了两鞭子,骂道,“我让你说邰家是不是杀了三个江洋大盗!”
不必说,方才哭骂的男子就是邰继仓了。
他原本以为跟着媳妇到岳丈家里去过日子,一定是事事顺心。
哪里想到,岳丈一家之前对他好,不过是因为他经常送吃喝用物。如今他们一家三口跑来投靠,岳丈和舅兄们就统统变了脸色。
他每日都忙的像头驴一样,有干不完的活儿,但舅兄们却可以歇着。
吃饭的时候,他碗里的米粒都可以数得清,几乎只有米汤。
每日他饿着肚子干活儿,几次差点儿晕过去。
这般也就罢了,但前几日他风寒烧晕了,想去城里看诊,找岳丈要几文钱,岳丈居然把他打了一顿。
他没有办法,昨日下去寻了个地方挖了野菜,想着今早进城卖钱,偷偷存点儿私房,结果又被踩烂了!
他忍不住想起了从前住在邰家村里,有自己的房子,有自己的地,还能跟着大伙儿一起做工赚点儿零钱。
若不是六叔一家看他不顺眼,处处找茬儿,他怎么会这么辛苦不堪!
他越想越恨,再看几个大汉明显不是善茬儿,于是一股气冲上脑门儿,高声喊着。
“当然知道,邰老六一家可猖狂了!他们不但杀了三个江洋大盗,还喊着江洋大盗都是狗屁,他们见一个杀一个!没人是对手!
“还说什么狗屁江洋大盗,到了邰家面前都得跪着求活命!我是亲耳听到的,若是撒谎,我就……我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邰继仓是添油加醋,赌咒发誓,末了上下打量大汉们,还添了一句。
“几位好汉,你们也是……来自江湖?那还是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