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去寻回虞信。
如果她不放心,我就去求父皇、求皇兄再派人去,可她根本不听。
虞信遇险,别说郡主之位,就是命,她都不要了。
母后,她要为虞信去拼命,她为了虞信,连命都可以不要!”。
宝幢说着仰头看向羊太后,琥珀色的双眼中茫然又痛苦,“母后,我查清楚了,虞信也不过就比我早半年认识她。
而后有一年半的时间,她都在我身边,算起来,我比虞信陪她的时间还要多上一年。
虞信是她的义兄,疼爱她如亲妹妹,我也是她的义兄,疼爱她比亲妹妹尤甚,为什么在她心中,虞信还是比我重要?”
宝幢神色肃穆,琥珀般温柔的双眼中是真切的疑惑。
羊太后哑然,只得勉强安慰道,“事有轻重缓急,如今是虞指挥使遇险,岁晏自然要先去救虞指挥使。郡主册封仪典推迟些时日,也不打紧的”。
“不对”。
宝幢双手合十,唇角微微翘起,“不对,我知道的,和虞信遇险是否无关,在她心中十个我也比不上一个虞信。
她为了虞信敢闯神农山,敢千里迢迢赶往长春,这些,她都不会为我做”。
随着他的话,他长而卷翘的睫毛剧烈颤抖了起来,好像随时都会哭出来。
“她还为他哭了,她从来都不哭的,在神农山,她尝错了药草,受万蚁噬心之痛都没哭。
还有一次,她摔破了脸,扁神医说可能会破相,她也没哭。
可她总是为虞信哭,虞信被我关起来了,她哭,虞信迟迟不归,她哭,虞信遇险了,她也哭,她还为他呕血了——”
宝幢说着眼底已是通红,卷翘的睫毛也不堪重负般垂了下来,“母后,我不明白,明明我也是她哥哥了,明明我已经努力地比虞信还疼她了。
她被人骂是商贾之女,我就给她尊贵的身份,将她的舅舅留在京城给她撑腰。
她喜欢医术,我就将扁神医送到她身边。
她喜欢配药,我就陪着她一起配,不眠不休地帮她配。
她喜欢南星,我就将南星送给她,甚至,因为怕她伤心,我再讨厌虞信,也从来不敢杀他。
可就算是这样,也还是不行,她还是更喜欢虞信。
我不知道,不知道,到底要做什么才能取代虞信在她心中的位置”。
羊太后被他的一番话惊住,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听宝幢痛苦咳了一声,扶着桌子连连作起呕来。
今天早上和中午都不是薛宝宝亲自掌厨,他吃得很少,这时候又已经快到晚上了,他根本吐不出什么东西来,只呕出了些酸水。
他却还是不停地呕着,仿佛要将心肺都呕出来,胃酸的味道很快在奢华的大殿中弥漫开来。
羊太后大惊失色,大喊着去叫太医,手忙脚乱地扶宝幢,急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一连声地念着作孽作孽啊……
……
……
皇帝收到宝幢高烧不醒的消息时正在御书房大发雷霆,原因就是虞信遇袭、生死不知之事。
虞信是他的心腹,这次明面上是去长春赈灾,暗地里却是帮他查探海关开关之事,结果虞信差事遇阻,迟迟不得回京不说,现在竟然还被人追杀,乃至生死不知!
谁知道这后面藏着什么龌龊事!
皇帝大发雷霆,众臣战战兢兢,就在这时,羊太后遣来宫人请他去看宝幢。
皇帝正在盛怒之中,脱口喊道,“生病了去找太医!找朕做什么!”
话一出口,他就猛然醒悟,重重喘了口气,阴沉沉地目光在跪着的大臣面上扫过,装作没听明白般问道,“等等,你刚刚说是谁病了?齐昭仪还是齐淑妃?”
来传话的宫人吓得声音都在抖,战战兢兢答道,“是七王爷,太、太后娘娘请皇上过去”。
皇帝腾地站了起来,急匆匆就往外跑,一边跑一边一叠声地问,“是小七?早上小七还好好的,跟朕说了许多话,怎么突然就病了?太医去了没有?怎么说?严不严重?”
不过片刻的时间,皇帝已经跑出了御书房,留在原地的重臣面面相觑。
一旁听政的萧训望着皇帝远去的背影,咬了咬牙,也小跑着跟了过去。
皇帝赶到慈宁宫时,宝幢已经烧得糊涂了,含含糊糊地说着胡话,太医围了一圈,却没有一个敢下手的。
羊太后双眼红肿,显然大哭过一场,只面色还算冷静,见了皇帝颤颤巍巍伸出手。
皇帝忙上前一把握住,“母后,别急”。
羊太后的眼泪一下就涌了出来,“我怎么能不急!偏偏你父皇在打什么坐,吩咐不到时辰,谁都不许打扰!
连儿子生病都不管了,我看他是想成仙想疯了!”
皇帝见羊太后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知道是急狠了,忙搀着羊太后坐下,安抚道,“母后,朕这不是来了么?
母后别急,小七吉人天相,绝不会有事,儿臣也绝不会叫他有事的”。
皇帝安抚住了羊太后,走到床边去看宝幢,宝幢烧得面色通红,让他那张端雅出尘的脸多了三分艳丽,就那么无助又痛苦地闭目躺着,平白就叫人软了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