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有种特殊的本领,一个人、一张嘴就能叫整个气氛都热闹活跃起来。
薛太太笑骂,“我瞧着只是你嘴馋,倒偏扯上老太太!也是老太太疼你,否则看不老大耳掴子打你!”
众人都笑了起来,正好蒋玉函上了场,这段公案才算是抹了过去。
只薛宝宝实在气不过王夫人次次如此落薛太太的脸面,悄悄遣莺儿去问问虞信有没有事,若是无事,就请他过来一趟。
不行,今天这个场子,她一定要找回来!
虽然她不会,但哥哥肯定会呀!
蒋玉函是唱小旦的,薛宝宝原先并不是很能透过小旦小生那么浓的妆容看出内里的相貌如何,但不知怎的,她看着蒋玉函在上面唱念做打,竟十分神奇地体会到了他的美和韵味,一颦一笑,眼波流转处的风情更是叫人难以挪开眼去。
她一个外行尚且如此,贾母和薛太太等爱看戏的,可想而知。
蒋玉函一连唱了好几折,这才谢幕下台,贾母一叠声地命赏,不多会后台处就出来了个媳妇子来谢赏。
那媳妇子穿着鹅黄色撒花烟罗衫,暗花白棉裙,身段高挑,肤色白净,容貌虽只是中等,眼波流转处竟也颇有几分风情,竟是袭人。
贾府众人见了自也惊奇,王夫人更是亲切执了她的手,问她过得好不好。
袭人倒还是往日那般端庄大方的模样,只说自己一切都好,夫君温柔体贴,因着这次夫君来贾府唱戏,她想着顺便来叩谢诸位太太奶奶的恩典,便也跟着来了云云。
贾母听了十分欣慰,笑道,“我原只当是宝玉胡闹,没想到竟真的促成了一对良缘,真真是了了我一番心愿”。
说着便命重赏,又对王夫人道,“这孩子向来是个懂事知礼的,如今也算是寻到了好归宿,你也赏一赏,也算是全了她与宝玉主仆一场的情分”。
贾母这话一出,王夫人自然要赏,且还不能赏得简薄了,于是尤氏、王熙凤等人自然也要跟着赏,连三春也都赏了钱。
袭人笑着谢赏,如果说她今天来是为巴着荣国府的关系不放,顺便多得些钱,她无疑是极成功的,也极聪明的。
这样一个聪明人,无论到了哪,只要稍有机会就能抓住,然后过得很好。
薛宝宝正自感叹,就听袭人盈盈对着黛玉拜下,感激开口,“奴家能嫁得夫君,皆是林姑娘恩典,请林姑娘受奴家一拜”。
薛宝宝,“……”
刚刚赞她聪明,这就开始作妖了!
王熙凤一看要糟,忙赶在众人面前开口道,“蒋家娘子真真是好没道理,你这桩姻缘原是我保媒的,你不谢我,倒是谢林姑娘,这般不通情理,我以后可不敢让你进门”。
却是在威胁袭人不许乱说话了。
袭人知道今天的话必定会叫贾母起心去查,叫王夫人心中起嫌隙,见好就收,就势给王熙凤磕头拜了寿,起身要退下。
薛宝宝不紧不慢开口,“蒋娘子,且等一等,我们太太很喜欢你家夫郎的戏,劳烦你去问一问你家夫郎的身价银子”。
袭人面色一白,她刚在老太太和王夫人面前给林姑娘上眼药,薛姑娘竟然就叫嚣着要买下她的夫君做奴才!
外人面前,薛太太从来都不吝于给自家女儿做脸,立即道,“正是,与你那个夫郎说,银钱多少不是问题,只管叫他开来便是”。
袭人惨白着脸道,“姨太太容禀,奴家的夫郎如今在忠顺王爷府应差,却不是银钱多少的问题”。
薛宝钗扭头看着薛太太笑道,“这却是巧了,我那天还听大哥哥说忠顺王爷要请大哥哥吃酒呢,却不知道大哥哥能不能求来那个琪官了?”
她话一落音,袭人更是摇摇欲坠,京中现在谁不想巴着虞信?
不过是个戏子,就算忠顺王对虞信无所求,也断不会为了个戏子得罪他!
也是巧了,薛宝宝话音刚落,丫鬟就来报虞信来了。
薛宝宝忙道,“太太,我和妹妹去迎一迎大哥哥”。
顺便和哥哥通个气。
薛太太慈爱点头,“快去吧,让你大哥哥来给老太太请个安”。
薛宝宝拉着林黛玉迎了出去,叫林黛玉给自己放风,简单将事情说了。
虞信冷笑,“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定叫那个王夫人和袭人吃个大亏”。
兄妹两人悄悄话说完,便一起进去了。
虞信行礼毕,便从袖中取出一枚嫦娥捧月的金簪奉到薛太太面前,开口道,“儿子今早听妹妹说,太太将这几天开蚌开出的海珠都给了几个妹妹添妆,自己竟是一个都没留,便去寻了这支簪子送给太太,太太看看喜不喜欢”。
这簪子却是薛宝宝从解牛刀空间里偷偷拿出来,悄悄塞给虞信救急的。
薛太太喜得忙忙点头,接了过来一连声地说着喜欢,又让甄英莲立即给自己戴上。
众人见那簪子做工精巧,以金熔成了嫦娥仙子的模样,嫦娥手中捧着的月亮乃是一颗硕大的东珠,足有荔枝大小,隐隐泛着金色,炫目美丽,一看就价值连城,还属于那种有钱也未必能买得到的东西,不由啧啧称奇,纷纷恭维起薛太太,又赞虞信孝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