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宝宝想了想,试探开口,“那要不,你结婚,我不结了?”
“治标不治本”。
虞信自嘲一笑,缓缓放开薛宝宝,双手握着她的肩膀,半蹲在她面前,认真看向她,“宝宝,你在神农山这一年半的时间,我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答案却都是无解。
你也好,我也好,都无法和整个时代相对抗,我们只能入乡随俗”。
薛宝宝被他说得心里难受,微微前倾,额头抵上他额头,“哥哥”。
这么近的距离,虞信可以清晰地看见她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和眼尾的殷红,嘴边的话就坚决又流畅地说了出来,“宝宝,你听我说,现在只有一种办法可以打破困局,你嫁给我!”
薛宝宝蓦地瞪大眼睛,急急后仰,虞信忙扶了一把,她才没摔倒。
“哥,哥哥,你,你说什么?”
虞信紧紧盯着薛宝宝震惊的双眼,语气越发坚决,“宝宝,为今之计,只有我娶你,你嫁给我!
才不会叫世俗礼教成为我们之间的障碍!
我们成亲后就辟府另住,你若是想要孩子,就在家里养几个面首玩玩。
当然,你不想要孩子,也可以养几个面首玩玩”。
面——面首!
还不想要孩子,也可以养几个面首玩玩!
薛宝宝艰难咽了口吐沫,哥哥果然是哥哥,她只想到了养童养夫,哥哥直接就说要给她养面首,还要养几个!
“宝宝,你仔细想想,只有这样,我才能在这个时代护住你。
保证你能在我的能力范围内得到最大的自由,想抡刀子抡刀子,想配药剂配药剂。
不会因为亲近我,被夫家怀疑,甚至虐待。
宝宝,这里不是现代社会,女人都是菜籽命,嫁给什么样的人,就注定有什么样的命。
王熙凤那般厉害,娘家又显贵,不照样在夫家处处受委屈?
有朝一日,你真的嫁了人,哪怕是招了夫婿在家,后宅之中,就是我,又能保住你几分?
王熙凤前车之鉴,你且仔细想想,想通了就来告诉我,我会将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你只等着做你的诰命夫人就好”。
虞信说完,将她搂进怀里,紧紧抱了抱,“宝宝,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你想清楚”。
虞信丢下一颗核武器跑了,薛宝宝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花木扶疏之后,颓然坐倒在地,真的只有这样才是最好的吗?
“姑娘姑娘!”
薛宝宝恍然回神,这才发现太阳已经升到头顶了,离虞信离开至少已经快一个时辰了,她竟是发呆到现在!
她身边和虞信身边的人都十分默契地知道,她和虞信在一起时是绝对不允许有人伺候的,因此竟是到现在都没有人来打扰她。
“姑娘你怎么坐在泥地里?”
阿魏手里倒提着一只猴子高兴地朝薛宝宝挥舞着,“姑娘,是孙小圣啊!不知道怎么跑到这来了,被我抓到了!”
孙小圣龇牙咧嘴地在阿魏手中吱吱叫着,还努力卷着尾巴,想要翘上来咬阿魏的手。
每每它快要得逞时,阿魏就甩甩手,将它晃得头晕脑胀地又吊回去,它却锲而不舍地又往上翘。
薛宝宝看着不自觉就笑了起来,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土,“阿魏,你放开它吧,去拿点吃的来”。
阿魏就将孙小圣往薛宝宝面前的地上一丢,转身去拿吃的。
孙小圣吱吱朝她离开的方向叫了几声,跳到薛宝宝伸出的手心,抓着胸前挂着的机关匣子往她面前送。
薛宝宝解下机关匣子,打开。
在神农山时,宝幢偶尔也会让孙小圣给她送信,她早就学会了打开这个机关匣子。
机关匣子里装了几粒种子,还有一张卷起的纸条。
薛宝宝展开纸条,上面只写着一句话:我想回神农山了,你呢?
神农山啊——
她也有点想了,与世无争,无忧无虑——
薛宝宝仔细将那不知道是什么的种子种下,在外面围上一小圈篱笆,然后才去洗手换衣裳。
她没有给宝幢回信,只回了一机关匣子的蒲公英种子。
又叫阿魏找了个从外面买来的素面荷包,装了满满一荷包零食挂在孙小圣的脖子上,目送着孙小圣跳上院子里的樱桃树,又跳上屋顶,不见了踪影。
阿魏忧心忡忡问道,“姑娘都不给大师回信的吗?大师肯定会生气!”
薛宝宝语气淡淡,“生气就生气吧,他那样的人,现在倒还能记得我们,不用过多久,就会彻底忘记的”。
在这封建社会,又怎么会允许男女之间的友谊?
他们,迟早会是陌路人。
……
……
薛府另一处院落中,甄太太轻轻敲了敲门,屋内毫无动静。
她无声叹了口气,又敲了敲门,开口,“英莲,我进来了”。
她说着推门而入,走过一道道花墙,进入内室,又绕过屏风,将手中的托盘放在屏风后的圆桌上,将轻薄的纱帐挂上雀登枝的鎏金帐钩上。
甄英莲正靠在迎枕上手忙脚乱地抹脸,乍然阳光照进,她似是不惯阳光般扭过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