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涟漪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想要往后退一步。
可是这一退,就要往陆尚轩那儿靠过去,她又实在不愿意。
所以最后窦涟漪愣是顶住了段无咎的压力,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郡夫人是不想留下来看看萧大将军准备赏你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窦涟漪的错觉,她总觉得段无咎的声音听上去好像有些愉悦。
她皱了皱眉,不太理解那种愉悦感从何而来。
而且看段无咎的样子,好像并不想当众追究她上次的事情。
想到这,窦涟漪便垂下眉眼,尽量以听上去没什么异样的语气应道:“不用了,能救下长公主已经是我的荣幸,我并不奢求能够得到萧大将军的赏赐。”
“郡夫人可真是实诚,”段无咎勾起嘴角,冷冷一笑,道:“只是人一旦实诚过头了就成愚蠢了。”
窦涟漪猛地一抬头,眼神里掠过了一抹愤愤:“段大人,你实在是……”
“你是想说我实在是欺人太甚?”
段无咎一下就猜出了窦涟漪未尽的话语,他看上去似乎更加饶有趣味。
“涟娘,你干嘛跟段大人顶嘴!还不快点跟段大人道歉!”
一旁的陆尚轩看得心头直跳,他生怕被段无咎迁怒到自己头上,赶紧伸手把窦涟漪扯过来了自己身边,拼命连声道歉到。
“你给我放手!”
窦涟漪瞪圆了双眼,也顾不上段无咎在身旁了,直接就一甩手想把陆尚轩甩开。
然而陆尚轩担心窦涟漪又要说出一些什么得罪人的话,手里便死死地用劲攥紧她的手臂,低声狠狠地训斥道:“你给我住口,不准再说话,否则回府后有你好看的!”
“哦,不知道郡王爷要怎么让郡夫人好看?不若说出来给我听听看,毕竟我们东厂不就是干这个的吗?”
段无咎的目光落在了陆尚轩抓着窦涟漪的手上,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眼底此时如幽深的潭水一般,盘旋着深不见底的漩涡,意欲将人搅落在里头永不复生。
“段大人您说笑了,这东厂的事情哪里是我们能够议论的,”陆尚轩感觉得出来自己的后背此时正冷汗直流,一种被杀意环绕着的阴冷感使他脑子都有些迟钝了,“若是我夫人方才说的那些话得罪了段大人,我这就让她给您赔个不是!”
陆尚轩一边赔笑,一边用力扯了一下窦涟漪,让她好声好气地给段无咎低个头,道个歉。
窦涟漪咬了咬唇,知道若是自己不开这个口,怕是不好离开这个将军府。
于是她只能低垂下眉眼,语气平淡地顺着陆尚轩的意,说道:“段大人,如果涟漪有任何得罪之处,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高抬贵手这一回。”
窦涟漪说完这话后,等了许久,都没等到段无咎的回答。
她有些疑惑地抬起眼,恰好迎上了段无咎那有些专注的目光。
“涟漪。”
段无咎红唇微动,明明看上去是正常地在念着她的名字,可偏偏衬着他那张雌雄难辨的如玉面容,就又多了一丝古怪的味道。
“段大人还是唤我作郡夫人吧。”
窦涟漪微微皱眉,下意识地提醒了段无咎一句。
总觉得自己的名字从他口中念出来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一样。
半晌后,段无咎皮笑肉不笑地继续试探道:“我还以为你不喜欢郡夫人这个身份,不然为什么每次你听到都看上去不是很开心。”
“我从未有过如此想法,想必是段大人看错了,或是对涟漪的做法有所误会。”
窦涟漪面色平静,不卑不亢地应道。
与其跟一个看不出深浅底细的段无咎纠缠,还不如面对陆尚轩。
毕竟,不是谁都敢去惹段无咎这么一个喜怒无常,阴晴不定的东厂总督的。
“呵,你还是第一个敢质疑本总督的人,”段无咎非但不恼,反而看上去心情变好了的样子,他抬起了手,姿态阴柔地抚过了自己鬓边的长发,突地低声一笑:“行了,也不要跟我大眼瞪小眼的,都回府去吧,省得一个个都觉得我有多杀人不眨眼似的。”
说罢,他轻飘飘地看了窦涟漪一眼后,便懒懒地一挥手,毫不留恋地转过身离去了。
等到了段无咎走远了后,一直大气都不敢出的陆尚轩整个人才终于能够长舒一口气。
这尊杀神简直太可怕了,被他盯上了就像是被无数条毒蛇注视着一般动弹不得,陆尚轩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脸上的神情仍旧惊恐未定。
但他仍不忘催促了一下窦涟漪,让她赶紧收拾一下一同回府去。
反倒是窦涟漪已经适应了段无咎那种阴寒的感觉,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段无咎不会对自己轻易下杀手。
莫非真是因为那次的荒唐?
还没等窦涟漪想出个所以然来,就已经随着陆尚轩的步伐一起匆匆离开了将军府。
直到上了马车后,陆尚轩才算是真正放松了下来,脸上也随即挂上了阴狠的表情,口中不住地咒骂道:“不过一个东厂的阉人,也好意思穿得一身招摇,真是令人恶心!”
“不过说来也是古怪,萧将军怎么会跟一个阉人打交道呢?莫非是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