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竹从外头走了进来,额头上已是蒙着一层细碎的薄汗。
她口中唤了一声后,便快步来到了窦涟漪面前。
“你这是做了什么,怎么这么急匆匆的?”
相比白芷的不解,窦涟漪只是抬眉看了一眼,心里便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测。
果不其然,玉竹低声说道:“少夫人,小六子那暂时还没能找到小少爷。”
闻言,窦涟漪的心微微一紧,眉宇间霎时蒙上了一层愁绪。
站在一旁的白芷赶紧将玫瑰花茶端给了窦涟漪,连声劝慰道:“少夫人,您先别急,指不准是小六子偷了懒,等会奴婢去敲打敲打他,让他一定要尽心尽力去将小少爷找回来。”
“不关小六子的事,”窦涟漪摇了摇头,抿了一口花茶后她脸色稍稍好了些,只是抬眸的时候眼神变得令人不寒而栗,“是她陆莲芝有心算计无心,害了我的安哥儿!”
白芷跟玉竹对视了一眼,从对方脸上看到了一样的愤愤不平。
她们的小少爷自幼聪慧,又生得眉清目秀,谁见了都会打从心里喜欢,却没想到因此而惨遭人暗算,实在是可恶!
“银票的事情让小六子不用操心,只要能找到安哥儿的下落,我定重重有赏。”
长叹一口气后,窦涟漪放下茶盏,叮嘱了玉竹一句。
“是,少夫人。”
白芷和玉竹得了令下去,房间顿时变得冷清了不少,徒留墙边一盏香炉静静地飘着青烟。
一想到要是安哥儿还在身边的话,此时一定会黏在自己怀里不肯分开,窦涟漪心中的郁结就愈发难解,她索性起身也离开了屋子。
顺着院子外的小径走走停停,不知不觉间她便走到了傅清的院子外。
窦涟漪本想看一眼便走,却隐隐听到里头传来了傅清有些稚嫩的念书声。
“人之初,性本善……”
一下就让窦涟漪记起了昨日寿宴上的那场闹剧,她一时有些讶异,驻足不前。
这时一个侍女走了过来,见到是窦涟漪,向她屈膝行了个礼后,又赶紧将院子门打开来,“少夫人,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看看傅清。”
窦涟漪应了一声后进了院子,朝着傅清念书声音的方向缓步走去,一边还问了侍女几句关于傅清的衣食住行情况。
交谈间,窦涟漪得知对方唤作紫儿,是白芷专门选来照顾傅清的。
“回少夫人的话,小少爷平日素来都是一个人在院子里看书,练武,并不怎么出门,吃饭也不挑食,待我们这些下人的态度也很好。”
见紫儿仔细作答,看上去性子落落大方,窦涟漪也就放下心来。
走了一小段路后,窦涟漪便见到傅清正在不远处背着手,原地踱步背书,看上去颇有些可爱。
“你先下去吧。”
“是,少夫人。”
紫儿听令刚退下去没几步,傅清就像是长了招风耳一般,闻声望了过来。
一见到站在那里的人是窦涟漪,他眼睛有些发亮,抓着书就跑了过来。
“少夫人!”
“跑慢点,小心摔着了。”
看着傅清背对着阳光,迎着自己跑过来的兴奋模样,窦涟漪竟一时有些恍神。
若是安哥儿平安长大,应该也是如此的少年意气吧。
傅清很快来到跟前,大气都不喘一下,甚至还身手矫捷地给窦涟漪表演了一个后空翻,平安落地后肆意地笑着炫耀道:“少夫人,您看!”
这真是上一世人见人怕的鬼煞将军吗?
若不是傅清小小年纪就显露出来的好身手,窦涟漪都快要以为是自己认错了人呢。
想到这,窦涟漪不由地笑着摇了摇头,心里积压着的郁闷也被冲淡了不少。
“你方才不是在背书吗?背来听听看。”
说罢,窦涟漪左右寻了个干净的台阶就随意坐了下来,双手支着下巴,一副认真听话的模样。
闻言,傅清立马愁眉苦脸起来。
他自觉不是个读书的料,一本三字经都快被他翻烂了都背不下来,但见到窦涟漪一脸期待的模样,傅清只能背着双手结结巴巴地开始背起来。
然而背不到三两句就要卡壳一次,到后面惹得傅清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直抓耳垂,声音也是越来越低。
“好啦,过来坐下吧。”
窦涟漪也不再逗弄他,而是拍了拍身旁的位置让傅清过来坐着。
傅清像是得了大赦一样,一屁股就坐了下来,还鬼鬼祟祟地将那本让自己丢了脸的三字经往角落处塞了塞。
这个幼稚的小举动被窦涟漪尽收眼底,她也没有拆穿他,而是笑了笑,随口问道:“听紫儿说你不怎么喜欢出院子,成天闷在这里不会无聊吗?”
“可是少夫人您也成天闷在院子里不愿意出门。”
傅清微微侧过头去看着窦涟漪,灿若星辰的双眼里尽是关心。
过了半晌,窦涟漪才淡淡地应了一句:“谁叫我难得出门一趟便遇上了糟心事,还不如老老实实待着自己屋子里,免得平白丢了性命还不知向谁去喊冤。”
这话听得傅清愣了一下,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