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宝挺直了腰板满脸得瑟,五舅舅是笨蛋舅舅,她可不会告诉他这番话是老道师傅说的,自己只不过是原封不动一字一句转述罢了。
“走了,回去复命了。”李卓倒是洒脱,“信不信随他们。”
小娃娃嘴角微微勾起,她相信太后姑婆和皇上表舅舅会相信的,她和五舅舅没人欺骗他们的动机,更没有编瞎话的必要。
福寿宫内,灯火通明,来福公公和温嬷嬷提议过让太后娘娘和皇上先歇会儿,若是玄宝和李卓回来再叫行他们,可他们都摇头拒绝。
“温嬷嬷,弄上些茶水和容易克化的点心,朕与母后秉烛夜谈。”皇上吩咐说,“对了,准备多些,等会儿玄宝他们回来估计肚子也饿了。”
“是,奴婢马上去准备。”
温嬷嬷转身刹那朝来福公公看了眼,他会意地点点头,这是叮嘱他要好生伺候着。
“说起来倒是许久没与皇上聊天了。”太后娘娘十分感慨,“上回在什么时候,哀家都想不起来了。”
“是朕不孝。”皇上也很感慨,“国事繁忙,每回都是匆匆来请安后就离开,像这般与母后对坐喝茶起码是五六年前的事儿了。”
来福公公躬身轻声说道:“太后娘娘、皇上,若是奴才没记错的话上回是二皇子殿下出生那天晚上。”
“对、对、对。还是来福记性好。”太后娘娘想起来了,“舜儿出生那晚,咱们母子紧张兮兮坐一块等着。”
“没错,那天晚上朕与母后守了整夜,太阳初升时皇后才生下舜儿。”
“眨眼就七年了。”太后娘娘意味深长地说,“当年不管是哀家还是皇上都极为重视皇后这一胎,舜儿是正儿八经的中宫嫡子。”
皇上听出了太后娘娘敲打的意思,他微微点头说:“母后说得是。”
“哀家本不应该多话,不过难得有机会咱们母子俩闲聊,我就多说两句。”
“母后有话直说。”
“虽说你正直壮年,不过还是早立储为好,不是为了所谓的什么以防万一,眼下年纪较长的只有三位皇子,后面那几个也会长大,宫中也会再添丁。只有储君位置定下来,宫里宫外才能真正的太平啊。”
“母后说得是,关于立储的事朕会慎重考虑的。”
太后娘娘微微颔首后又轻声问道:“关于玄宝那位老道师傅的预言皇上您怎么看?”
“不急,这预言对错,还需时间来证明。”皇上朝门外看了眼,“眼下,朕更想知道玄宝去颐乐宫后会带来什么讯息。”
“不过是当年先帝金屋藏娇的地儿,哀家都不愿意多看一眼。”太后娘娘时隔多年说神色复杂。
皇上劝道:“母后,不管是父皇还是乐妃都走多年了。”
“你父皇是走了。”太后娘娘压低了声音,“你可知道,乐妃并非暴毙。”
“不是暴毙?”皇上显然对这事儿不知,“那她是?”
“失踪了。”太后娘娘回忆着,“当年她突然不见了,先帝就跟掉了魂儿似的整日在颐乐宫中,甚至不上早朝也不见任何人。那段日子,是哀家他们遮掩,甚至暗地里处理朝政批阅奏折。”
“还有这样的事儿?”皇上大为震惊,“那后来呢?”
太后娘娘眼神有些迷茫似乎回到了过去:“足足两三个月,我那时一方面要为他遮掩,另一方还要代替他处理政事。我快撑不下去,他似乎一夜间想开了,终于从颐乐宫走出来了。”
“两三个月?”皇上突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当时颐妃娘娘暴毙后,父皇谁也不见,我就觉得怪怪的,不过没想到那段日子竟然是母后在处理朝政。”
“越俎代庖,你舅舅为了帮我可出了不少力气。”太后娘娘露出微笑,“幸亏你父皇还没昏了头,知道我是迫不得已,全是为了维护他帝皇的尊严,没有秋后算账。”
“父皇过后就封闭颐乐宫,设为宫廷禁地。”
“没错,我不愿意看到颐乐宫,这么多年来绕道而行是常事,就算是迫不得已经过,我就轿子里头不多看一眼。”
“为什么,在我的印象中,母后不是那种会争风吃醋的女子。”
“不是因为颐妃,是因为你父皇。”太后娘娘嘴角勾起抹嘲讽,“看到颐乐宫我就会想起那两三个月自己是如何渡过的,可以说那刻他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坍塌了。”
皇上轻轻点头,他打小就知道母后对父皇不只是夫妻间的情感更多的是崇拜,从那时起她心目中那个无所不能的英雄消失了,她甚至不愿再想起。
“不说了,尘归尘,土归土,哀家也是半截身子埋土里的人了。”太后娘娘轻轻摆手释怀微笑,“说出来了,心里也舒坦了,过去的就过去吧。”
来福公公眼观鼻、鼻观心,眼帘垂下,隐秘的事他就这边耳朵进那边耳朵出为妙,这事若是捅出来有损先帝爷的名声。
就在这个时候,温嬷嬷带着宫女们端着点心进来了,很快就摆满了桌子。
示意宫女们退下后温嬷嬷躬身笑道:“夜深了,太后娘娘和皇上用些点心当宵夜吧。”
隐藏在心中多年的事儿说开了,太后娘娘的心情大好胃口竟然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