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陆延道:“走吧,时间不早,该回去。”
陆延依言站起身,结果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的原因,步伐踉跄一瞬。喻泽川眼疾手快扶住他,语气凉凉:“你可真本事,喝啤酒都能醉。”
陆延捡起装饮料的袋子,闭目捏捏鼻梁,打算等会儿丢垃圾桶:“我没醉,就是有点晕。”
他以没喝过酒,喝多脑子晕沉沉的。
喻泽川收回手,插外套口袋里:“不是只有撒酒疯才叫醉。”
但陆延确实没有醉的迹象,他途去一趟卫生间,这才和喻泽川一起拦车回家,话条理清晰,除他那一点一点,不知道是犯困是犯醉的脑袋。
喻泽川是全程把他扶进电梯的,楼层又费劲地扶出来。上次陆延胃疼的时候就曾经告诉过喻泽川密码,后者依稀记得,喻泽川单手扶稳男人沉重的身躯,另外一只手飞快按开电子锁。
“咔哒。”
房门终弹开,喻泽川松口气,他把陆延扶进屋内,结果没来得及开灯,忽然被地上的羊毛毯绊一下。
“小心!”
陆延眼疾手快扶住喻泽川,一把将他扯回来。他们两个挤在狭小的玄关处,身后是冰凉的房门,呼吸吞吐时,一度连空气都稀薄起来。
陆延有些昏沉,有些犯懒。他背靠着门,眼眸半闭,在黑暗一脚将挡路的地毯踢旁边,声音被酒意熏得低沉沙哑:“我新买的地毯,没来得及收。”
喻泽川慢半拍应一声,忽然不知道该些什么:“你……”
陆延用鼻音回答:“嗯?”
喻泽川冷不丁问道:“你真的有癌症吗?”
他的眼睛在黑夜格外锐利,眼型弧度流畅,尾端微微上翘,抬眼看人的时候,仿佛能看穿一切。
陆延勾唇,又露出那种狐狸一样的神情:“很重要吗?”
喻泽川:“很重要。”
概第一次有人这么“关心”他的命,陆延多几分新奇,他勉强睁开眼,笑着对喻泽川比个数字:“那你就当……我只能活三十天吧。”
三十天,真短啊,甚至来不及等这个季节过去。
喻泽川的脸色变变:“很严重吗?不能治?”
“能治,”陆延换个舒服的姿势靠着门,眼帘垂下,遮住神情,半真半假笑道:“但我没钱。”
陆延能住这种地方,怎么也不像没钱的样子,可他的神情那么认真,由不得喻泽川不信,皱皱眉:“多少钱,我借你。”
陆延双手插兜笑望着他:“可我们认识没多久,你也借?”
喻泽川:“借。”
陆延又问道:“哪怕我们什么关系都没有,你也借?”
喻泽川是那个字:“借。”@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们的距离有点远,陆延微微弯腰才能靠近他:“可我不起。”
喻泽川不躲不闪:“我没让你。”
陆延:“……什么?”
喻泽川却回答不出来,他看着陆延那双深邃的眼睛,只感觉像漩涡一样引人目眩。身形无意识后退,却猝不及防抵住墙壁,被陆延堵进死角。
陆延靠近喻泽川耳畔,身上熏着酒意,一字一句低声问道:“我问你,什么?”
他像有些在意这个答案。
喻泽川想推开他,然而掌心刚刚接触陆延的身体,就被对方穿着薄薄t恤的胸膛烫得一缩,那种热意从掌心开始遍袭全身,让他呼吸困难:“没有什么。”
陆延忽然抬手慢慢摘下喻泽川脸上的口罩,后者下意识闭眼,只感觉沾染温度的布料离去,皮肤冷不丁暴露在空气,感受丝丝凉意。
陆延盯着喻泽川右脸的那道疤,笑意莫名,言语带着惋惜:“你除借钱,会不会点别的?”
喻泽川静默一瞬:“可我只有钱。”
陆延:“……”
一缕头发悄然滑落,喻泽川看起来有些狼狈,他望着陆延的眼睛,在这个夜晚将伤疤尽数撕开,缓缓抬手指指自己的脸,神色认真:“我以被人害得坐五年牢,打架毁容,爷爷也气得去世,现在家里只剩我一个人。”
“我除钱,什么都没有。”
“除给钱,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帮我?
陆延漫不经心抬眼,心想你上辈子杀我两次,这辈子居然想帮我么?陆延确实觉得喻泽川很可怜,甚至有点同情对方,但直今天喝酒,冥冥有什么阴暗的东西借着酒精发酵催生,他才忽然发现自己对喻泽川不是没有怨气的。
又恨他,又同情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