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抱这对这两个奇葩主仆的思索,颜水儿跟着导航准备去拜访下一个目标人物——姜承徽。 无他,只是因为她的院子离傅良媛这儿最近。 而承徽也并非是她的名,而是和奉仪良媛一样,是一种对于东宫妃嫔位分的称呼。 良媛,系太子妾称谓,正四品,位良娣下。 承徽,亦系太子妾,正五品,位良媛下。 但不管怎么说,都比她这个小小的正九品奉仪位分高得不知道去了哪里。 盖因颜水儿进东宫时,是以昭阳殿婢子的身份册封的。 而其他人,均是朝堂官员家的嫡支小姐们。 先不说嫡庶,就这身份天然就甩了她八条街。 按照她从仲绿那里打听来的情报,太子妃冉孤菱,冉将军之女,那是能唤位同副后的冉贵妃一声姑母的人。 而方才见过的傅良媛,也是大家闺秀出身,当朝刑部侍郎的嫡女,且是唯一的嫡女,从小便才名远播,端方明慧。 便是即将见到的这位姜承徽,那也是吏部尚书的庶女。 不是嫡女的原因是年龄差的有点大,且姜尚书的嫡女也早已嫁给了冉将军为继妻。 在这样的大背景下,颜水儿就更想不通了。 为什么身为武安侯府的嫡小姐,却偏偏要瞒报宫中到贵妃身边做宫婢,再进东宫册封? 侯府的嫡小姐啊,不说做太子妃,太子良娣的位分是绝对够的。 可她却放弃了,为什么? 抛开一切干扰因素,即便再不可能,答案也只有一个—— 那就是,即便以武安侯府嫡小姐之身的身份进东宫,她也依旧得不到册封。 颜水儿往前的脚步忽的一顿。 她突然想到了刚刚提到过的那位颜主子……她似乎也没被册封,至今仍旧没有名分。 而这两件事似乎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她们都是武安侯府家的女儿。 颜水儿的眉眼稍稍有些凝重。 这是她思考的时候下意识的表现。 所以她总想避免自己过多动用脑细胞,以免未老先衰。 “主子,咱们到了。” 仲绿在身后小声开口提醒。 颜水儿一秒回神,面露微笑,开启营业模式。 见她回过神,仲绿这才小碎步上前,对着院外守门的宫监们福福身,再次说明了自己主子的来意。 大约是第一次见她这位传说中的颜奉仪,到底是对她的盛宠名声有所听闻,听完来意后还是将她迎进了前厅。 只是在路上忍不住地一次又一次打量她,像是在看什么稀有品种。 一次两次的就算了,次数多了,颜水儿心里也烦。 在宫婢再次偷偷打量她的时候,她昂着头,冷冷地俯视着睨回去,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那宫婢别吓得连忙慌乱地收回目光,眼观鼻鼻观心,终于开始老老实实带路。 只是仍忍不住撇了撇嘴,还小声嘀咕。 “什么嘛,不过就一个小小的九品奉仪,装什么架子大。” 要隔从前她还真不一定能听全。 但现在有武功底子在身,即便她仍不会使用,但到底耳聪目明了不知道多少。 霎时间,这声小声嘀咕一字不落地传到了她耳朵里。 颜水儿眼皮微掀,没在意这点子小小的吐槽。 如今初来乍到,在没有记忆且信息未全的情况下,她是轻易不会有动作。 果然,将她带到前厅后,那宫婢便走了,隔了很久才让上了一杯冷茶冷水上来。 恭敬的态度做得足足的,让人不好意思拿着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发作。 否则不出一天,太子新宠的恶名大约就要传出去了。 颜水儿没甚表情地瞥了眼杯底,动都没动这杯茶水。 反正地图也开了,她等待的架势也做足了。 在姜承徽的贴身宫婢出来抱歉地说她身子不适不便见客后,照例留下了一份做样子的、由仲绿从前亲手做的绣品,便带着人离开了。 只是在离开前,她似乎看到了回廊的不远处,有一个宫人悄悄裹着什么东西慌张地想往外扔。 颜水儿眼尖,似乎看到了那白色布条上留有的一点红色血迹。 她的眉头下意识一皱,脑子里瞬间闪过八百种不好的猜测。 片刻后,她长叹一声。 她果然不是什么宫斗的料,还是好好努力,给太子当打工人吧。 “主子为何叹气?”仲绿不解地问。 “只是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颜水儿尝试发问,“如果你看到一块白布上出现了一点红色,你的第一反应是什么?” “?” 仲绿被她问的懵了一瞬,而后认真思索了一下,回答道:“大约是女子来例假了吧。” 颜水儿:“……” 无法反驳。 还是她的心太脏。 你看看,还得是我们小仲绿,单纯又善良。 她默默给仲绿比了个大拇指,继而重新打开了地图,愈发熟练的开始导航,心情也松快了不少。 还不忘笑着调侃她。 “从前我遇到过不少姑娘家,总是会将女子来例假这般正常的行为认为是什么不好的事,甚至羞于启齿。 这般看来,她们还没有咱们小仲绿想得通透。” 仲绿听到她的夸奖后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罕见的露出了两颗小虎牙。 她腼腆的低下头,久久未曾说话。 就在颜水儿以为她不会再说什么的时候,她忽然闷闷的开了口。 “婢子在被人牙子卖出去前,其实过得很苦……苦到,每天只想着怎么能活下去。 只要能活下去,什么事奴婢都可以干。” 深吸口气,仲绿笑着抬头,对着颜水儿莞尔一笑:“或许,这就是婢子脸皮厚的缘故吧。” 颜水儿一愣,心中叹息。 当人连生存都成了问题的时候,什么脸面啊自尊啊羞耻啊,统统都可以不要,甚至还可以自己走上前去踩上两脚。 只为了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