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水儿等人顺利进入地下赌场。 当沉重的大门嘲哳地打开时,里面几近沸腾的哗闹之声便由小到大的传入了他们的耳朵。 “大、大、大!” “小、小、小!” “再来一局!最后一局!!本公子绝不会输!!” “哈哈哈哈哈哈——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了啊!发了发了啊!!” 不甘的,不信的,乐疯了的,渴望与赢了的人一样的,所有的人性百态都能在这里看到。 所有人的神情都有所不同,但眼底那股浇不灭的狂热却是人人都有,看得人胆寒心颤。 颜水儿嘴唇微张,有些呆滞:“这些人真是……” 谢碑跟着摇了摇头,旋即轻嗅鼻尖,眉头微皱。 “此地不宜久留,桌上摆放着的食物和用水也都不能食用。” 颜水儿转头看他,边往前走边小声道:“先生可是发现了什么?” 谢碑的眉头一直没有放下:“碑嗅到了罂粟的味道。” “罂粟?!” 颜水儿瞪大双眼,那不是鸦、片的制作原料吗? 谢碑沉重点头:“是。” 赌徒本就疯狂,再加上能让人上瘾的药物混杂在食物和饮用水之中,便是意志力再坚定的人,都会有片刻的动摇。 更别说这些本就是来这里享乐玩耍、追求刺激的人了,根本就没什么意志力可言。 如此,也就不奇怪明明地下赌场内有这么多人,却几乎从未有人向外透露过这里面的信息了。 与自身利益相关的时候,每个人的嘴巴都很严。 颜水儿也严肃起来:“这东西必须全部焚毁,决不能任其流通!” 当年那个强盛王朝里有多少百姓和士兵们的身体,就是被这么个小东西给彻彻底底的拖垮了。 赌场卖给赌徒,赌徒又推销给好友,好友又推销给家人…… 而这里面的人,有世家公子,有凡夫走贩,有车夫,有艺伎,有铁匠…… 罪恶在无知无觉的滋生,恶欲在张牙舞爪地蔓延…… 而为了能获得这些罂粟,为了能在赌场里赢回本,有人出卖身体,有人交易灵魂。 时间越久,渴望得到的罪欲也就越多。 只要沾染上一丁点,那么很多事情就由不得自己不愿意了。 他们会自然而然地要购买更多的罂粟,获取更大面值的赌金,为此,这些人能出卖他们所能出卖的一切。 妻子,父母,儿女,还有他们自己…… 头顶的光晕柔软地落在身上,在她的睫毛下方投出一块浮动的阴影。 颜水儿眼睫轻颤,只要一想到这些,她就控制不住的全身发冷发抖。 这甚至不仅仅是官员贪污的问题,也不是吏治腐败的问题。 若说这些都是可以进行控制的,那么罂粟带来的后果,就像是瘟疫一样,无休止地蔓延。 到最后,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是谁会上瘾,谁又是上瘾的源头,事态就再也控制不住。 颜水儿大致说完后,原本就很重视的谢碑眉目间更加凝重。 而一开始还不将其放在心上的宿朝也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这么个小小的东西能有这么大的杀伤力。 她甚至听到了空气中有轻微的倒吸气声。 谢碑摇着折扇,脸上噙着微笑,缓步往前走着。 他时不时地就会停下脚步,看看大家是在干嘛。 片刻后,又带着人去下一个人群聚集地参观,显然就是一个第一次来这里的、好奇心极其严重的公子哥。 忽然有个侍从躬身上前,点头哈腰地对他们笑道。 “公子可是逛累了,可要进食?可要用水? 有什么吩咐您尽管说!来了咱们这儿,您就是赌坊的贵客,咱们必须让您宾至如归才是!” “哦?”谢碑挑眉,被迫停下脚步。 而他身后的颜水儿和宿朝都提着一颗心,生怕谢先生会真的吃了这些点心和水。 可一点也不用的话,这么明显的拒绝不就很容易引起暗中观察人的注意与疑心了吗? 究竟该怎么办? 颜水儿低着头,在袖中的双手下意识地紧握,后背渗出了一点冷汗,头脑却在疯狂运转。 而谢碑地面上从始至终的都没有什么变化。 他听侍从说完话后,慢条斯理地从中捻起一块做工精美的点心,试探着地往自己嘴里放。 颜水儿的心瞬间就要跳到嗓子眼,而她身后的宿朝已然全身紧绷。 她猜测,要不是谢先生刚才用手势让他们稍安勿躁,宿朝怕是真的要冲上去打掉谢碑手上的糕点了。 就在那糕点即将落入谢碑口中的时候,他忽然鼻尖轻嗅,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了,瞬间就将那糕点丢进了托盘里。 精致好看但脆弱的糕点就这么在托盘里散成一片,零碎不堪。 谢碑直接抓起托盘上的锦帕狠狠地擦拭着白皙的手指,矜贵的面容上带着点薄怒。 “一块点心里为何非要放上红椒!不知道本公子吃了这种的东西会起疹吗?!” 一直盯着谢碑手上的糕点,原本应该看着他一点一点逐渐吃下去的侍从,顿时被骂得有些懵逼。 他刚刚甚至都已经觉得快要成功了,谁知道最后会突然出这么个大岔子,整个人都有些没反应过来。 为什么放红椒?那当然是因为这也是刺激性的食物啊! 容易让人情绪兴奋,从而让这些赌徒们做出平常不会做的冲动的事情来。 尤其还是在赌场这种癫狂冲动的氛围下,鲜有人能不迷糊的。 况且最近红椒做的点心和食物在世家圈子里十分流行。 他以为这位公子哥也会喜欢这种‘平时少有能吃到但现在能随意吃到’的强烈虚荣心,所以才特意拿的带有红椒的点心。 谁知道这位恰巧就不吃红椒啊! 侍从的眼神半是纠结半是狐疑,但不妨碍他一遍点头哈腰的道歉,一遍解释道。 “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