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飞船了解的要比透露出来的更多,但现在没什么东西能指出她言语的真伪了。现在她不想解释什么,只想听听别人的解释。 “微型船,”翘翘天翼说,“当然,这是很重要的一点。通常的结论是魔舵最少需要四点五个标准方的体积。如果船只体积比那小得太多,它就没法在以太环境里稳定航行——但那不是说完全不可行。它只是很难做远距离的旅途。” “只要符合船的定义。” “噢,没错。以太会承载一切‘船’。但不包括上头的任何额外系统。可我们遇到的这艘纸船可不一样,我百分百确定它有自己的动力源和导航系统,我只是想知道它的原理。那可能是一个从没见过的系统。” “或者?” “或者是个头特别小的驾驶员。有些种族是这样的。特别小,或者不是固体。” 雅莱丽伽不这样想。“为什么它要送婴儿来?”她问道,“你们知道是它送来的,也知道它何时回来。为何不追踪它的去向?” “这正是问题所在!我们不愿意追踪那艘船……我不是说我的想法,但是当我被告知这件事时,那位主人不赞成我做太远的追踪。我们最多知道它是从神光界和永光境中间的某个区域来的。某片连续陷阱带,我想,至少是信号不太好的地方。” “为何不追踪呢?他认为那是某种陷阱?谁正在设计他?” 翘翘天翼忽然抖了两下翅膀,鬃毛朝高处飘飞起来。 “哦,我倒是还没考虑过这个。我还在研究船的问题呢。确实,也许他是在顾虑什么……不过这和我们没关系。我们不该去猜测别人的隐私。” 她的目光里重新流露出警觉的神采,似乎不愿再跟雅莱丽伽更多地讨论这个话题。雅莱丽伽便停住了,瞄向坐在阶梯尽头的荆璜。她很确信后者能听清楚她和翘翘天翼的全部对话,尽管如此他还是假装她们并不存在。 “也许我们应该跟门城之主详细谈谈。”她对着空气自言自语,“这是更容易找到那艘船的法子。” 深渊上的空气默默无言。 “我看不出僵持在这儿有什么好处。”她继续说,“那艘船已经来往这里许多次,我们碰到它是个巧合。” “没那么巧合。”翘翘天翼补充道,“老实说,你是第一个亲眼目睹那艘船放下婴儿的人。通常它不会在有监视者的时候干这件事。我无意显得冒犯,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何能成为例外。” “那小妖精也看见了。”雅莱丽伽说。 “那倒也是。可他是跟着你看见的,对吗?” 雅莱丽伽没有轻率地回答。在荆璜表现出眼下的异常前,她自己对此都全无答案。现在她有点猜想,但不愿意让自己显得特殊。荆璜仍旧一眼也不看她。 “我们会看到结论的。”她说。紧接着便是漫长的等待。黄金守护者的围剿成了一种单调的流水线活动,她一边数着它们坠落的数量,以此计算大概的时间流逝,同时回想各种各样的事。被荆璜关在一个泡泡里如此之长的时间是她从未想过的,他不见得有伤害她的意图——可是,底波维拉尔不也他们仍然相爱吗?即便在那天桥之狱中?那愚蠢的旧情人是为了幻想中的乐园而发疯,荆璜心里想的又是什么?当他在那无意识的出神中流露出隐约的愤怒与狂乱时,那是在对谁构思着可怕的行径呢?她以为这件事是可以慢慢弄清楚的,而现在它似乎一下便急迫无比。 当她数到一万三千左右时,小妖精已经完全渡过了惊恐的阶段,在属于它的泡泡里呼呼大睡。翘翘天翼无精打采地趴着,忽然间发出一阵雷鸣般的噪音。 “我饿了!”她悲鸣道,用蹄子猛敲了两下泡泡。 雅莱丽伽继续数着。她看到荆璜的头颅低垂,犹如快要睡着。但那白色的绳索依旧源源不断地把黄金守护者甩下去。她注意到他在一万五千多时站起来,捡起一小块融在阶梯上的黄金,用手把它按成小片金箔。那柄黑曲的弯刀飞了出来,把这片金波切割成工整的四方形。 他用这片四方形的金箔折出一个小小的、两侧斜翼收拢的流线型飞行器。雅莱丽伽只看了一眼,便对那纸模型的细节模样完全了然——它是那送婴儿的白船的微缩版,一个比例完全精确的纸模型。那船翼折叠与收拢的角度如此雷同,即便是照着某种折纸教程来也无法办到。只有见过那艘白船的人才能折出这个恰到好处的纸模来。 荆璜把那金船捏在指尖转了两圈,然后轻轻地投了出去。雅莱丽伽看着它在黑暗的深渊上滑翔,打转。非自然的气流托着它旋回,持续赋予它动力,好像那是一艘真正的飞船。 荆璜的视线也跟着它移动。 “你听得到吧?”他说。 空气依然无言。 “你在哪里?”他接着问道,“没什么话要对我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