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什么?!”
被通知的山庄主人大惊失色,似乎完全想不到这件事怎么就到了这个地步——这人怎么还要留下来了?!
“是哦,”姜北栖轻笑,像是对自己并不受欢迎的身份完全没有自觉,甚至还相当的理直气壮,“请佛容易送佛难,我想庄主大人大概没有那么天真地以为我是在和你商量?”
庄主大人……
这样的敬称在她嘴里说出来似乎天然就带着一股讽刺的味道。
也不容拒绝。
离火山庄现任主人几乎是无可抑制的脸色白了一瞬,像是被她身上那股陡然浓烈的气势震住了。
不过很快,他脸上就再次恢复了勉强的笑意。
“离火山庄自然会招待远道而来的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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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接理直气壮占据了最好房间的姜北栖并未如她自己说的那般因为疲累而早早睡去。
相反,姜北栖很快便拿着手里折叠的黄色纸张,去了一反常态没有要求住在她身边的姜漓屋子。
小少年房间里还亮着灯,一个偏瘦的剪影独自坐在床边,垂着脑袋也没有睡去。
“扣扣——”
姜北栖笑眯眯的扣响了门。
而再次出乎意料的,姜漓迟疑了好一瞬才往这边走来。
“姐姐……”少年迟疑的让开路,眼里满是一碰就碎的不确定。
“现在,该让我进去了,”姜北栖却是不答,只是轻轻推了推少年单薄的肩膀,像是无数次做过的那样,摸了摸他散乱的长发。
“……祁双。”
门阖上,原本单薄的灯下,多了两道剪影。
“姐姐……你都知道了。”
被点破的少年显然表情沮丧,比起突如其来,更像是头顶的那把镰刀终于斩落。
早已想起自己记忆的祁双顿了顿,一时竟连一句完整的辩解也说不出来。
他只是顶着越发苍白的脸色注视着姜北栖,像极了被丢弃的惶然小狗。
“姐姐……我没有杀人,这些事——也根本不是我做的。”
“嗯。”
“姐姐,我……”神情恍惚的少年像是刚刚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脸色一怔,“你愿意相信我?”
“嗯,”姜北栖点点头,将被扯掉一个小角的画像往桌上一放,神色一如既往的淡定,“这有什么好不相信的?”
“做没做,难道不是当事人最清楚吗?”姜北栖反问,视线不善的落在眼前这幅完全写实的画像上,微微皱了皱眉,“……不过这种东西还真是麻烦。”
“什么?”早已思绪断链的祁双下意识反问,只是话刚说出口,他就已经回过了神。
想到自己即将带来的麻烦,祁双罕见的有些不自在:“……若是真的被发现了,就把我交出去吧。”
说完这话,祁双像是想起了什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颈上的痕迹,直到用热切的温度将之完全覆盖。
“我早就记起这些了,”祁双垂下眸,慢吞吞又及其依恋的扯了扯姜北栖的衣袖,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我只是不想离开,”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可就算是这样,也不难听出其中压抑着的痛苦与挣扎。
他说:“我只是想要好好的活着……就像被姐姐庇护一样。”
那是祁双的私心。
眼前的人太过美好——所以才让他在苏醒的那一刻就下意识地做出了选择。
“这样啊……”听到这个回答的姜北栖并不意外,她抚了抚下巴,故作一副沉思的样子,“那你现在就满足了么?”
“仅仅只是这些时间?”
答案当然是不。
在姜北栖一次次选择他身边的时候,那种不过是一眼之间的贪念早就旺盛生长到极为疯狂的地步。
祁双真心实意的想要留在她身边,那种贪欲像是被雨露滋润着,早已彻底在心脏扎根。
只是——
“我早就被魔尊刻下了烙印,留在姐姐身边……迟早会招致祸端。”
不知是用什么样的心情说出这句话,祁双那双漂亮的眼睛无力地垂着,像是在下一秒就要彻底枯萎。
这样可不行啊。
姜北栖叹了口气。
轻微的叹息声落在少年的耳边,他像是被触电了一半,下意识的就想抬眼。
“姜漓,”姜北栖突然叫起了那个早就心照不宣放弃的名字,少年猝然抬头,还没开口说什么,就先感受到有一只温热的手落在了他下意识想掩盖的烙印上。
“想要就自己去得到,我记得我可没教过你委曲求全,”
姜北栖触摸着已经被摩擦的发红的皮肤,眼里的情绪压抑的极深,“姜漓,白玉楼可不畏惧任何挑战。”
“这样吗……”
接连精神动荡的少年难掩恍惚,“……姐姐。”
他抿了抿唇,下一秒,就肆意的抱住了眼前云淡风轻的女子。
命运时刻把人作弄。
可姜漓从未如此清晰的明白过——他抱住了唯一的生门。
“……”
不知何时已经站在门外的鹿寻竹安静注视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