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你是在威胁我么?”
姜北栖言语淡淡,脸上依然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表情,她看着云岚,还在笑,指节微微弯曲,平静地在桌面压了压。
闷声落下,被隐匿的杀机顷刻浮现,直面此刻的云岚面色有些发僵,她艰难地转动着眼珠,只一转瞬的功夫,依靠在脸颊边的细小绒毛就已经细微浸透了冷汗。
——像是被什么不可名状的东西给盯上了。
“咳,”鹿寻竹冷静地试图缓解已经步入僵持的气氛,只是到底被那句威胁入了耳,他神色也冷了些:“这或许只是一个误会。”
顿了顿,他瞥了已经被不安彻底裹挟的云岚一眼。
难得的不带什么情绪,像是高高在上的审视。
“云姑娘,你说对吧?”
“没……错。”
这个问题再次可并不存在更好的解答,如此开口的云岚压了压唇角,沉默片刻,只觉得身上如芒在背的压力又顷刻间如潮水般退去了。
“……姜小姐,我只是在陈述罢了,”云岚声音低沉,原本清淡的语气里终于染上了意料之外的迫切,她认真的盯着那双从话题开始就一直半阖着的眸子,手心还捏着一把冷汗。
“意料之外的改变或许会带来新的生机,而这些……必然不是人人都愿意见到的。”
“哦?”姜北栖戳了下空荡荡的碟子,半个身子都懒散地搭在桌上,似笑非笑。
——这就是要继续说下去的意思了。
云岚冷静的看着瓷碟旋回原处,她含着眉,压着思绪似乎沉思了许久——可实际却不过只过去了一分钟。
云岚目光从身旁几人面上扫过,终于开口道:“……或许姜小姐早就发现了我的身份不简单。”
“这一遭,的确是出于云某的某些盘算,只是目的并非是想与您为敌。”
“我只是嗅觉灵敏了一些,可事实便是如此,能送到我面前的东西也终会送到其他眼前……”云岚沉默片刻,再开口时又恢复了初见时的温和:“早做准备,也给想要靠近的人一个机会,不好么?”
“不好——”姜北栖懒懒撑起半个身子,在三双眼睛的注视下,慢吞吞的比了个否。
“我可没说要接受你们的检阅哦?”
“——拒绝碰瓷!”
“……如果,我想要雇佣姜小姐呢?”云岚犹不死心,垂在身侧的手越握越紧,直到渐渐压出了指痕。
“雇佣?”
姜北栖饶有兴致的把玩着这个词,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是身子往云岚的方向靠近,像是一只慵懒的大猫抬了抬爪。
“可以哦,不过代价嘛……”
“自会如姜小姐所愿。”
“你倒是爽快,既然如此,我便只追加一个问题作为额外费用好了,”姜北栖音色逐渐明快,抬起纸张对光照了照,还不客气地问:“……云姑娘还隐藏了什么吧?”
“你知道的,我脾气不是很好,若是总有人上门碰瓷……那可真是不怎么让人愉快啊。”
天道之子再多也不可能一遇一个准,除非……有什么人在里面做了文章。
姜北栖淡笑,半撑着下颌,神色莫名有些诡谲的舒展。
……又来了。
云岚再次被盯得动弹不得。
只是这一次,大概出于某些连自己都不知道的笃定,她幽幽地抬起了眼:
“被拨动的命运线天然便会为自己寻找解法。”
“就像是处在夜里的人会不自觉的循光。”
姜北栖挑眉:“这就是你的答案?”
云岚平静道:“这是一位长者的赠言。”
大致知道他想问什么,云岚并没有在这个地方有所隐瞒,而是坦诚道:“那位长者……在十年前便已经彻底失去了踪迹。”
听到这话,原本还神情平缓的鹿寻竹彻底端正了态度,所有的揣测和猜忌都在此刻终止,只有一个念头浮现出来。
——十年前。
这个节点于他而言有些太过特殊了。
以至于,他甚至已经无法维持表面上的岁月静好,开口便是步步紧逼:“他是谁?什么叫……被拨动的命运线?”
这样如云雾帮缥缈的话语让鹿寻竹在电光火石间察觉到了其中的一丝诡异,他缩起指节,再一次重新唤醒了那一段如同梦魇一般的记忆。
十年前的仙门大比。
被卷入秘境的他刚出现便被各种亲近之人谴责,被救者怒斥他见死不救,同患难之人辱骂他做了逃兵——
而那个紧紧跟着他的“小跟班”,明明什么都没做却被众人簇拥着感谢称赞。
所有的一切都开始脱轨,鹿寻竹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存在感被另一个人取代,就算试图做些什么,也依然被转瞬忘记。
……本以为只是乌安用了什么秘法,可如今看来,每一寸被撕碎的阴暗影子里似乎仍然藏着另一个人的痕迹。
这一切——
未免太过荒谬!
“咔——”
鹿寻竹硬生生捏碎了落到手边的碟子。
“诶?”很少看到他这样情绪外露的姜北栖眸子亮了亮,笑眯眯的弯着眼,完全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