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是早晨第一班车的缘故,地铁上并不拥挤。 柳学冬随便找个座位坐下,看着早起的上班族们一个接一个地走进来。 他们大多数人都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原因倒也不难猜,这些大多都是在汉城上班却又不住在汉城的人,为了不迟到,只能像这样日复一日地来搭乘每天的第一班地铁。 付了早餐钱,又买了地铁票后,柳学冬身上就没剩多少现金了——这不怪他,要怪就怪昨晚那名保安队长身上揣的钱太少了。 地铁微微一晃,然后缓缓启动。 墙上的电视开始播报起早间新闻。 一名身穿橘色长裙的年轻女主持出现在画面里,面带微笑有条不紊地念着口播。 “昨日,大夏官方对外宣称,将对大高丽民国内多家企业采取制裁措施,这些企业涉及多个领域,包括电子、物产、金融、机械、化学等……” 柳学冬眼皮微微一抬。 新闻上说的这些企业,都是和朴氏财团挂钩的。 新闻还在继续。 “据悉,大夏官方对此次制裁表述的理由是‘对国家安全构成威胁,意图窃取机密’,总统府将以此与大夏官方积极交涉,争取和平解决问题。” “阿西——” 身边传来低声的咒骂,柳学冬偏头一看,是坐在他不远处的一名中年男人,他穿着板正的西装,膝上放着公文包。 只听他盯着电视一脸不忿地自言自语:“别人都骑到脖子上来了,就只是交涉而已吗?你倒是反击啊,西八总统下台吧。” 柳学冬默默收回目光。 就在这时,电视上的女主持神色微微一动,她话锋一转。 “插播一条紧急新闻。” “就在昨晚,一名盗窃犯抢劫了斧山旧世界百货商店,盗窃了一套衣物和一辆展示用雅科仕灰色轿车,总价值高达近百万。据警方通报,该犯人实施盗窃后,连夜驾驶汽车往汉城方向逃离,如广大民众发现可疑人员,请立刻向警方报案。” 这则新闻没有引起太多人注意,地铁上的人们要么摆弄着手里的东西,要么正闭眼打着瞌睡。 将近一个小时后,地铁里响起语音播报,提醒着柳学冬已经抵达汉城了。 从地铁口出来,重新回到地面上时天已经完全亮了。 望着人逐渐多起来的街道,眼前的画面和记忆渐渐重叠,柳学冬也终于找回了一丝熟悉感。 “安全屋。” 柳学冬喃喃说道,辨认了一下方向后,提步朝某个地方走去。 如果从此时此刻算起,柳学冬是从快七年前开始策划逃离协会的。 为了达成这个目的,在最后的那五年里,他利用去世界各地执行任务的机会,为自己置办了很多个安全屋。 高丽当然也不例外。 对于柳学冬的计划来说,安全屋是一种必需的东西,但同时也不止安全屋。 他还给自己留了很多后手。 比如边缘人兰斯,再比如东瀛胧月家。 这些都是他认为在执行自己的叛逃计划时能为自己提供助力的后手。 再比如姜屿烈。 如果说安全屋是必需品,那这些后手就是有则更好,但没有也无所谓的东西。 因为安全屋不会背叛,但人却无法保证这一点,所以对于柳学冬来说,这些“后手”们在他需要的时候,如果能提供帮助当然最好,但即使是不能提供帮助,也坚决不允许对他的叛逃计划产生影响。 就像是胧月家一样,柳学冬将自己和后手之间的界限划得很清。 回到此时。 汉城某处的安全屋里,柳学冬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很久没用电话和充电器,接上电源。 开机,打开通讯录。 上面只保存了一个号码。 现在,柳学冬想看看这只手还能不能提得起刀。 …… 位于wildfire夜店二层的专属包房内,一个周身不着片缕的男人正四仰八叉地仰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男人睡姿粗犷,但其实长相是偏阴柔的,他的身材健硕,肌肉轮廓明显,但美中不足的是,在他的身躯上有着数量不少的刀疤。 男人大腿边的沙发上趴着一个同样不着片缕的大波浪女人,头发散落下来遮住她姣好的面容,睡得正香;沙发另一头稍远的地方,还躺着一个不着片缕的短发女人,同样沉睡着。 头顶的灯投射着柔和暧昧的粉光。 桌面上,地板上,散落着酒瓶和烟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