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城,南门。 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屹立上千年的古城墙轰然倒塌,乱石飞屑还没有冲向四周,人流便从里面冲了出来。 怕了,所有人都怕了。 岩流蔓延的速度减缓,但那低矮的火山灰就像是慢性毒药一般,时刻摧残着众人的气管。 有些人永远地倒在了路上,起初还有人贪图这些倒地之人的财物,但等到这个时候,他们恨不得手脚并用,能跑多快就跑多快。 邢飞归拢了剩下的四千亲卫军,主动将城墙推到,看着那些从身边惊慌奔逃的百姓,有些士兵一开始会觉得解气,毕竟他们累死累活地提醒却换来了大多数人的冷漠和忽视,但时间一长,几乎所有士兵都在沉默中麻木起来。 “统领……” 有士兵下意识地看向站在最前方的那道背影。 亲卫军以守护朱雀城为己任,但因为统辖不同,历来是由城防军负责外城,他们守护内城。 “这个秋天有些糟糕。” 邢飞目光平静,望着半空中的黑云,在心里默默说道。 还记得盛夏时节,内城依旧一片繁荣富庶景象,连炙热的空气里都飘着淡雅的檀香脂气,如今这宛如地狱开启末日降临的画面,又是怎么回事? 其实也才两三个月的时间啊…… 邢飞转身,所有士兵下意识站直了身体。 邢飞目光扫过一张张沾染着灰尘和汗水的脸,他在士兵们的脸上看到了各种表情,担心、惊惧、麻木、茫然……这些都可以用消极来概括的表情已经蔓延了出来。 邢飞心里一叹,开口道:“你们现在一定有许多想问的,但又不知道该从何处问起……其实我也一样,我明明比你们知道更多的事情,也为此努力地做过一些事情,但还是没有想到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邢飞的话就像是秋雨,连绵彻骨,让人连呼吸都浸透着无力。 士兵们张了张嘴,满心呼之欲出的疑惑,也因为突然翻涌起来的沉重而凝涩在了喉咙里,等到再被不远处那些喧嚣着跑远的百姓一打断,场间只剩下了合在一起的呼吸声。 邢飞半眯着眼睛,感受着身前士兵们的士气一点点坠向谷底,决定再加一把火:“作为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你们自问做到了没有?” 议论声多了一些,但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质疑下命令的人。 邢飞的视线每落在一个人的脸上,那个人必然羞愧地低下脑袋,连呼吸都憋在了胸腔里。 邢飞等到议论声渐渐消散,声音平和了许多:“现在还只是秋天,等秋天过去后还会有冬天,情况只有更糟糕没有最糟糕,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邢飞长叹一声:“在我眼里,你们已经足够优秀,每一个人都是合格的。但我不能欺骗你们,接下来的形势或许会更加严峻,所以没有做好这个心理准备的,可以马上离开,回到你的家人身边也好,去找燕清也好,我都不会怪你。” 古城墙倒塌后,激扬的灰尘由浊变清,有些沾染在华衣上被奔逃的人们带去了远方,有些落在了破碎的盔甲上被肃立不动的士兵们留在原地。 人和人的命运就像这老城墙上沉淀出历史气息的灰尘一样,或有同种气质,却无同种命运。 没有人离开。 邢飞沉默地看着士兵们,士兵们挺胸抬头,沉默地看着前方,也许在他们的眼里,会有不尽相同的画面。 邢飞说道:“人有所为,亦有不为,我气愤这些人的不配合,所以在危险来临之际叫兄弟们回到安全的地方,如今危险已明……诸位,且愿随我逆行?” “誓死追随统领!” …… “哈哈哈!他们跟你一样都是一群蠢货。” 一道呼啸声乍起在厚重的火山灰中,一道被青光包裹的身影坠向了长街,在长街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魔物从火山灰中露出身形,居高临下地看向大坑底部。 木青一剑杵地,晃晃悠悠地站直身体,用手指轻轻摩挲着剑身上的铭文。 魔物有一丝忌惮地看着木青的动作,冷笑道:“白豪那小子死在你手上也不算晦气,黑爷我倒是得谢谢他,不然这么大一座城池,我光是杀人都得杀手软啊。” 木青眯眼望向半空。 魔物体内的黑炎增长了不少,无形中泄露出来的力量将它身周的火山灰涤荡一空。 木青现在已经完全落入了下风,而且刚才他为了救下地面那一群亲卫军,将体内的修罗之力调动一空,但可惜,还是什么都没有做到。 这更让他坚定了之前的想法,不打算拖延下去。 木青轻轻敲打着镇魔剑剑身,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