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荷话音落下,等木青看向她时,才问道:“老祖是一个受所有人尊敬的人,如果是从绝灵之域带回的东西,他绝不会私藏。” 木青下意识拿起玉镯,眉头微蹙:“真的只是一枚玉镯。” 白荷笑了笑:“父亲把玉镯传到我手上时,曾说起过他的猜测,这枚玉镯是祖母唯一的一件遗物。” “老祖如此珍视此物,把他视作家族的传承,便是要告诫白氏后人什么才是最珍贵的东西。” 木青突然记起方钧提起过的一件事,当初白首在问剑台上其实并没有过关,之所以成功登顶,是因为其触动了吴敏留下的那道剑道残灵,放了水。 如此再结合白荷所说,似乎一切都是那般清晰。 “白老宗主的猜测是对的。” “什么?” 木青把玉镯郑重地放在白荷面前,轻叹道:“此物留在白峰主手中才有意义。” 白荷看着被还回来的玉镯,沉默片刻,开口道:“父亲常说,玉镯对于老祖来说是一种缅怀与寄托,也是提醒和鞭策,但到了我们手里,意义又不一样。既是必须做到的约定,也是此生修剑的方向。” 木青皱眉,陷入了沉默。 他能感受到老宗主定是明悟什么,但对于他这个旁听者而言,一切突然乍起的明悟却永远如雾似幻,无法捕捉看清。 良久之后,白荷自嘲一笑,又把玉镯推到木青面前,说道:“如果父亲说的是对的,那更加证明我们这些后辈的无能。” “既没有完成老祖的遗愿,也没有走到他指出的道路上来。” 木青豁然抬头,盯着白荷出神。 白荷不解:“怎么了?” 木青说道:“这两件事或许就是一件事。能成功把三位老祖带回剑宗的人,在白首前辈眼里,就是走上这条道路的人。”. 白荷盯着木青看了好一会儿,突然释然一笑,郑重地点了点头。 木青看白荷的眼神顿时不同。 初见时是觉得她温和,那么此时却觉得她神秘。 “……白峰主其实早就想到这一点了吧,故意拿出玉镯也是在试探我?” 木青缓缓说道。 白荷回道:“我枯坐长青峰尽百年,时常拿起这枚玉镯端详,有至少三种无比合理的猜测,这只是其中一种,但现在这个猜测或许已经被你证实。” 木青无奈:“我还年轻,白峰主以后不如明着说。” 白荷脸色同样有些无奈:“这本就是一个相互印证的过程。我这百年来境界难以寸进,或许早已经陷入执惘。” 白荷话锋一转,直勾勾地盯着木青:“你能产生这种判断,应该与你在圣渊山的经历有关。我无意探究你经历的事情,只求你刚才刹那的明悟。” 木青想了想,用手在桌面写了一个“情”字。 白荷顿时皱眉,不解道:“男女之情是剑道方向?” “是。”木青点头,但又马上摇头:“不过这只是对于白首前辈,对我来说。” “白客老宗主的猜测点醒了我,不管是那份借物延续的约定,还是借物寄托的感情,都是执着于一物,情不只是男女之情,也可以是挚友之情,总之……” 木青双眉紧锁,他一边说,其实也在一边启发,到了此时,眼中已无白荷,反倒像是自问。 白荷已经站起身。 叶青羽不知何时来到了两人身边。 漫长的沉默后,木青双眉微展,整个人显得异常放松,说道:“其实就是执剑的念头。” “执剑的念头?”白荷心有些乱。 叶青羽双目发亮地盯着木青,笑道:“物我两忘是道剑之始,情牵难舍却是剑道的一切。恭喜你,这么早就明悟纯粹的道剑之念。” 木青都不知道他刚才那一刹那流溢出的气韵在剑修眼里是多么明亮,叶青羽站在他身边,才替他遮掩了下来。 木青凭着本心收拢了发散的剑韵,朝白荷认真道谢。 白荷却更加茫然。 同为女子剑修,叶青羽轻易地捕捉了白荷身上那份枯竭的剑韵,不忍道:“光影如骏马加鞭,日月似落花流水,修剑经年,念动剑起的次数太多,反而容易让人找不到出剑的意义。” “你该想想当初握剑时,坚持到如今的念头是什么。木青说的‘情’该是一种独属于你自己的执着。” 木青随叶青羽离开。 他能够感受到一些情绪,外面宁静的白荷心内心似乎有着无法疏解的苦闷。 但每个人执着的念头都是不同的,就算他想要帮助对方,也得她自己走出来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