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周数万无辜,百姓的鲜血不能白流,褒侯,自该受祚,而后下狱以谢天下。”
伴随着宗伯的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
然而在经过短暂的震惊之后,秦寿的眼睛却是微微眯了起来。
与众诸侯一般,看向宗伯之时,眸光中已经多了些许的冷意。
虽然下令放箭的是褒侯,但是,在场所有勤王的诸侯,谁的手上没有沾染过无辜百姓的鲜血?
为了守城,没有任何一个诸侯心慈手软。
如果“罪首”的褒侯只是申饬,被剥夺这一次受祚的资格也就罢了。
今后有了先例,再有人拿此事来攻击其他诸侯来说,那么其他诸侯也顶多只是受一些不痛不痒的而已。
但是,一旦褒侯被下狱,也就相当于是拉高了这件事情的惩罚力度。
如果今后有人拿这件事情来攻击自己,恰好天子与自己不对付的情况下,是否也可以此为先例,将自己下狱呢?
所有诸侯的心底都生出了这样的想法,看向宗伯的目光越发不善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庸伯突然出列,跪地磕头请罪道:“函谷关时,为了守卫大周疆域,微臣麾下士族也曾放箭。
褒侯既然有罪,微臣自然也不该幸免,还请大王一并治罪。”
这庸伯跪地的一刹那,其他诸侯互相对视了一眼,随即纷纷跪地请罪道:“微臣有罪!请大王降罪。”
只是片刻之间,便已陆陆续续跪倒了七八名诸侯。
而那些没有跪地的诸侯,此时脸上也都是犹豫不决。
周天子在见到众人跪地请罪之后,面色顿时变得铁青。
他刚刚成为天子,便在祭祖大典之上遇到了一个如此巨大的难题。
褒侯的面色也变得难看了起来,看向宗伯的眸光中满是不善。
他原本想要以退为进,在天子的心目中争取更高的地位。
却没想到弄巧成拙,再次把天子置身于泥潭之中。
如果不能够妥善处理此事,天子威望必将受损。
而作为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也必定会受到天子的迁怒。
但如果他这个时候继续认罪认罚,又会将其他一同请罪的诸侯拖下泥潭。
众诸侯这个时候都想要替他脱罪,他如果跳出来说自己有罪,然后接受惩罚,那不是陷众诸侯于不利吗?
而此时的宗伯也陷入了为难之中。
他原本是想要搬走褒侯这座大山,为自己儿子谋划三公之位扫清道路,所以方才去找了冢宰。
没想到竟然会被冢宰一口回绝。
他本来以为此事就此作罢,却没想到冢宰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向天子进谏此事。
以他的理解,这么做对于冢宰来说没有丝毫的好处,甚至还十分有害。
就在他疑惑之时,褒侯主动站出来认罪。
这下立即就解除了他内心的疑惑。
他立即便揣测出了褒侯取信于天子的目的,自然不甘心就此让褒侯如愿。
这个时候再去打褒侯在天子心目中形象的时机已经错过,唯一能够做的,便是借机彻底击溃褒侯在镐京的地位。
只要褒侯在这个时候入狱,那这件事情也就算是闹大了。
事情闹大之后,褒侯的名声自然也就臭了。
镐京的百姓不会愿意一个“声名狼藉”的褒侯位列三公,甚至不会愿意让他再待在镐京。
如此一来,褒侯便将彻底失去威胁。
他的想法很好,却忽略了众诸侯的态度,以至于让天子被诸侯不约而同的将了一军。BIqupai.
不管他是什么王叔还是宗伯,在祭祖大典上让天子彻底下不来台,宗伯一家今后可就不好受了。
“亚父,我们要跪吗?”
就在这个时候,一道童稚的声音当即响起。
秦寿的心底咯噔一跳,“这个时候可不兴喊亚父呀!”
但此时姬昊的声音已经出口,并且成功的吸引了在场其他人的注意力,秦寿也没有办法故作镇定。
本不想出风头的秦寿将心一横,随即摇头说道:“商军入侵,用我大周的庶民百姓作为盾牌,以此进攻我大军的城池。
褒侯虽然下令放箭,致使数万百姓蒙难。
却成功的守住了函谷关,保全了函谷关以西的数十万,数百万的大周子民。
晋侯以为,此为罪乎?”
晋侯歪着的小脑袋摇得跟个拨浪鼓一样,语气稚嫩而又肯定的说道:“这肯定不是罪过呀!如果为了这数万人,却要数百万人,乃至整个大周为之陪葬,那才是真正的罪过呢!”
随着晋侯的话音落下,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如此一来,周天子便有了台阶。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宗伯的双眼却是一眯,而后看向了冢宰,眸光中寒光毕露。
“我找你合作你不愿意,倒是去给褒侯当起狗来了。”
他的心地如此想着,随即又笑着开口问道:“如此说来,按照秦侯与晋侯的意思,冢宰所谓的为民请命纯属诬告了?”
言语至此,在场的众诸侯都纷纷点头,就连天子也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