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寿下达了轰走义渠君的命令之后,脑海中却是再次浮现出了自己的父亲与早夭的次子。
仇人就在眼前,却不能够马上将其手刃,秦寿内心郁结之下,已经没有心思再继续上朝,于是他宣布退去朝会,将朝中一干繁琐的小事通通交给冢宰负责处置。
当他回到自己的寝宫之后不久,赵夫人却是端着羊汤前来求见。
“君上朝会之后,一直不曾用膳。妾身亲手烹了一些羊汤,还请君上享用。”
秦寿闻言叹了一口气,语气幽幽的开口说道:“仇人就在眼前,寡人却不能复仇,心底委实不是滋味,实在是没有胃口!”
赵夫人却没有顺着秦寿的意,而是将羊汤摆在了秦寿的面前。
“君上身负社稷之重,岂能因为一时之气而罔顾社稷?
就算是国仇家恨未报,也许的吃饭穿衣。
只有强壮的体魄,方才是君上征战沙场的底蕴。
待来年秋收之后,我秦国粮草充沛之时,君上再挥师北上,一举覆灭义渠便是。
届时不论是何血海深仇,皆可一战而绝。”
赵夫人开口宽慰秦寿,秦寿的心底却是越发的难受。
还需要等待一年的时间,一年之后发兵义渠,要想掀起一场亡族之战,必定会遭到义渠人的拼死抵抗。
就算秦人占据了再多的优势,也难免会有牺牲和死亡。
秦寿并不畏惧死亡,但他却不想再因为自己的仇恨让刚刚历经战乱的秦人再次举起屠刀。
他叹了一口气,并没有把心里的话说与赵怡秋。
无论如何,他的心底终归是有一个取舍。
如今义渠势弱,因为自己的禁商令,被逼得义渠君亲自前来赔罪。
但如果义渠得到了喘息之机,得以从危机之中解脱出来,那么义渠便又会成为秦国的北方大患。
故而秦寿的内心也是动荡不安,有些举棋不定。
不忍秦人继续饱受战火,又不得不对义渠采取行动。
既为了复仇,也为了消除隐患。
望着面前鲜美的羊汤,秦寿缓缓的将其端了起来,随即一饮而尽。
等到喝完羊汤之后,赵夫人不知从何处取出一件羊毛裘,直接披到秦寿的身上。
“天凉了,君上还是要保重身体!”
感受着身上的温暖,秦寿的面色却是突然间一变。
秦地冬天的时候极为寒冷,为了能够御寒,秦国曾经从义渠购买过大量的羊毛。
通过“晾晒,浸泡,漂白”的工序除去膻味,多出了一件又一件羊毛大衣,帮助秦人度过了数个苦寒的冬季。
秦国存了不少的羊毛,原本是足够国内的百姓冬天御寒。
但是今年秦国又多了许多百姓,他们的御寒之物可还没有多少着落。
秦寿的眉头顿时紧皱了起来,急忙命人传唤道:“来人,去把冢宰传来。”
姜默正在处理公务,听到秦寿的传唤之后,立即便丢下手中的事情赶到了公府。
没有等他见礼,秦寿便直接开口问道:“姜卿,今年我秦国的御寒之物可还充足?”
听到秦寿发问,姜默便急忙开口说道:“辛得国君妙计,使犬戎内部生乱。
今年我们虽然吸纳了大量的周地流民,但是羊毛皮革等物却是不缺的。
另外还有楚国赔偿的十万匹布,来年百姓身上的衣物也有着落。”
秦寿闻言这才松了一口气,如果因为自己的疏忽,造成秦国的百姓冻死,那才是他这个国君的失职。
然而就在他刚刚准备让姜默回去的时候,脑海中却是突然间想起了一个“羊吃人”的典故。
随即他突然间开口问道:“姜卿,如果寡人没有记错的话,以往秦国的羊毛,皮革与战马大多都是从义渠换购的吧?”
姜默闻言也是一愣,随即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请国君放心,就算是有禁商令,我秦国的羊毛皮革与战马等物资也是不缺的。”
秦寿闻言之后却是摇头说道:“杀人何须用刀,亡族也不必用兵。
寡人有一计,或可兵不血刃灭亡义渠。”
听得秦寿之言,姜默面色当即大喜。
从来也不怀疑秦寿的言语,因为过往的秦寿所言无有不中。
很多事情都安排的巧妙,秦国从来也没有出过岔子。
今日这样差点失了智的事情,也只是因为他复仇心切罢了。
“还请君上示下。”
姜默恭敬地行了一礼,随即做出了一副洗耳恭听的姿态。
秦寿微微点头,而后开口说道:“命人去给义渠国传信,就说寡人恨不得亡其族,灭其国。但是,百姓无辜。念在义渠君真心悔过的份上,寡人可以暂时取消禁商令。新笔趣阁
但是,每年义渠需要向寡人提供羊毛十万石。而超出十万石的羊毛,寡人会用茶叶,布匹等等作为交换。
至于战马与牛羊,皮革等物,寡人已经向犬戎求购,也就不要再送到秦国来了。”
随着秦寿的话音落下,姜默的脸上顿时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国君这不是想要灭亡义渠,怎么现在反倒是开始“同情”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