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杀,杀了他——”
眼看着太史季一步步靠近,明明手中握着剑,张扬却已经不敢再继续挥剑,只敢大声嚷嚷,嚷嚷着命令他麾下的人上前。
而伴随着张扬惊慌失措的呼喊之声,几名张家门客当即一拥而上,直接乱刀将太史季砍杀当场。
而随着太史季的死,在场的所有宗室公卿都沉默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宗伯方才悠悠开口叹道:“人可欺,史家不可欺也!
罢了,罢了,这一身骂名,便由老夫来承担吧…”
在说出这一句话之后,宗伯的面容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十几岁一般。
他已经做出了决定,不再直接由自己的儿子继承王位,而是由自己来继承蜀王之位,由自己来背负弑君夺位的骂名。新笔趣阁
宗伯放弃了篡改历史,公卿们早已经胆寒,也不敢再继续招惹史家。
身为冢宰的张扬此时依旧没有回过神来,他的脑子里依旧是太史季那无畏无惧之色。
随后太史叔,太史仲,乃至于太史伯的面孔一一浮现。
朦朦胧胧之中,他仿佛看到了为蜀国鞠躬尽瘁了一生的老父亲。
随后是他的祖父,是他仅见过一面的曾祖。
他们都怒目直视着自己,眸光中尽是怨恨与憎恶。
他们都曾为这个国家战战兢兢,都曾为这个国家抛头颅洒热血。
为了这个国家的壮大,他们日以继夜,前仆后继的奉献了自己的一生。
也正是有了他们的努力,方才有了他少年成名,冢宰蜀国的机会。
而今,中年得志的张扬却为了一己之私利,罔顾历代祖宗积蓄下来的忠义之名,弑君,杀太史,哪一件事情不是可以让一个家族遗臭万年?
偏偏这两件事情他都做了,还亲手斩杀了蜀国的一代太史。
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没有了最初的精气神。
这一刻,他虽然紧握着手中刀,但是他,还是丧了胆。
“史家,不可欺——”
在这一刻,这五个字深深的刻在了张扬的脑子里面。
就在公卿们都以为这一切已经结束了的时候,然而这件事还远远没有结束。
“太史伯之嫡长子,太史伯卿求见——”
“太史伯之次子,太史仲思求见——”
“太史伯之三子,太史叔平求见——”
“太史仲之嫡子,太史苍求见——”
“太史叔之嫡子,太史安求见——”
此时的蜀王宫外面,早已经是人潮涌动。
一群群百姓簇拥着太史家成年的五位男丁来到了蜀王宫门外。
他们围在太史家五人的周围,冲着他们指指点点,丝毫也没有意识到蜀国的天已经变了。
他们此时大多数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望着身穿缟素的五位太史家人,他们至少能够确认一件事情。
“太史家至少死了三位,嘶,王宫起火,太史家被戮,这是,这是有人造反,要篡改我蜀国的国史啊——”
人群中不乏有聪明人,只是通过眼下太史家的举动,便猜到了朝中公卿的行为。
“你们说,会不会是有人弑君,所以…”
“呸呸呸,大王何等贤明,谁敢对大王动手,呸呸,莫要胡言乱语——”
“对,我看呐,说不定是蜀山烈那个…造反,被朝中诸公平定了叛乱——”
“恩,这倒是有可能,只是,诸公若是胜了,为何又要对史家动手?”
人群之中议论纷纷,然而很快,太史家的人便为他们解除了疑惑。
眼看着王宫里面没人出来,太史苍竖起来两根旗杆,左边拉下一条白布,上面用血书:蜀国宗伯与公卿弑其君。
右边落下另外一条白布,上面同样用血书道:为篡其史杀太史。
这十七个字落到百姓的眼中,顿时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将一众吃瓜百姓劈得外焦里嫩。
“啥——”“大王,大王死了?”
“公卿,宗伯,谋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诸公,诸公何以糊涂至此?”
“污蔑,这是污蔑——”
“…”
“可是,他们是太史家。”
难以置信的人比比皆是,然而不论他们如何怀疑事情的真伪,当他们看到挂起血书之人是太史家之后,所有人都不得不相信了这一事实。
自蜀国立国,蜀君被周武王册封为蜀王以来,蜀国的太史家便一直存在。
他们从不谏言,却一直都是蜀国百姓所信任的对象。
只因为他们秉笔直书,从来也没有为君王,为公卿,乃至于为自己遮掩过分毫。
嫡系居于成都,修史记志,旁支分散于各大城邑,同样用自己手中的刀笔记录着地方《邑志》。
太史家的人时刻牢记使命,身前竹简为史策,手中刀笔为史刀。
以史刀刻史策,使无数王侯将相千古流芳,也使无数王侯将相臭名远扬。
蜀国公卿原本以为此事已经揭过,却没想太史家却是不依不饶。
眼看着事情越闹越大,宗伯当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