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男人声音微哑,“我没有错。”
他倒也没有特别理直气壮,只是非常平静地说出了这句话。
在长离的世界里,他根本不觉得自己出手攻击一个在他运功调息时突然靠近他的人有什么错。
不这样做,才是错。
唐今看着他那双干净的灰棕色眸子,想了想,也没有跟他说那些是与非的道理,而是道:“我让你不要伤了她们,你伤了,就是错。”
换而言之,他不是错在伤人,而是错在没有听她的话。
长离看了她一会,半晌,又重新低下了头。
看着那低头抿唇,一副不觉得自己有错但又争执不过,便开始拒绝交流的青年,虽然心情有些微妙,但唐今还是意识到了。
这位令江湖中人闻风丧胆,令六扇门暗影无可奈何的武林第一杀手性格简直……单纯的像一张白纸。
唐今是听说过江湖里有些杀手组织会专门搜罗一群孤儿,从小开始训练,将他们培养成除了杀人外什么都不会的傀儡,但离的名字早在十年前就出现在了武林之中,他并不属于任何一个杀手组织,这么多年来也从没有人说过离这个人有什么问题……
大概也因为那些见过他的人从来都没有活下来过。
心情微妙也只是一瞬,对于唐今来说,单纯如未曾开化过的兽类也好。
好驯服,也好利用。
唐今摇摇头,“等你知错了,我再给你化功散的解药。”
说完这句话后,唐今便打算离开,不过她才一转身,身后便传来了一句。
“我知错了。”..
唐今回头看了他一眼,半晌,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长离抿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许久,灰棕眸里忍不住多了些不解。
他已经说了他知错了,为什么不给他解药。
在吃下刚刚那颗药后,身体内的内力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封住一般,无法运转,他试着冲破那层限制,却叫体内本就没恢复的内伤再次加重。
长离擦了下唇角的血迹,扯了扯身上的那些锁链,半晌,又安静了下来。
灰棕色的眼睛像是倒映天空的湖,澄净而又空洞。
没有内力。
当不了杀手。
当不了杀手……
他还能做什么?
……
第二天早上,当唐今走进里间的时候,就听见了男人的声音:
“我知错了。”那用一双干净的眼睛一眨不眨盯着她的男人如此道。
唐今看着他身上已经被鲜血染红的衣服,轻缓念了声佛号,将手里补气血的药端给他。
昨天虽然她浇灭了香炉里的香,但男人还是吸进了不少,也就导致那些被她鞭打出来的伤口在之后几个时辰里一直血流不止。
不过这会他虽然脸色有些发白,但也还是好好的活着。
长离接过那碗药,嗅了一下,没闻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后便仰头一口饮尽。
喝完后,他将碗还给了唐今,又直勾勾地看着她:“我知错了。”
唐今收回碗,也没有戳穿他现在明显就是为了解药才“知错”的,只是就此道:“我唤人将洗澡水搬来,你洗个澡,换身衣服,不要再伤人。”
不管心里是怎么想的,对于她的话,长离点了头。
过了会,下人们将准备好的浴桶搬进了房间,又将治疗外伤的药水倒入桶中,然后就退到了一旁。
连接在墙上的锁链可以伸缩,唐今转了个花瓶,那从墙上延伸出来的锁链便多了一截,足够那被锁着的人走到浴桶旁洗澡。
趁着长离乖乖去洗澡了,下人们才连忙收拾好房间,退了下去。
长离洗得很快,洗完后便直直走到了唐今面前,又重复了一遍:“我知错了。”
唐今唇角弯了弯,她放下手里的茶,“回床上坐着,我去拿解药。”
等男人坐回去后,唐今便缩短了那锁链,理了理袖袍,起身离开了。
这一走,就是两天。
这两天里唐今又以“甲戌”回了六扇门一趟,不过她刻意隐藏了一下自己的行踪,六扇门里除了少数几个她的心腹外,没有人见过她的身影。
算上前面一天,“甲戌”这个身份已经三天未曾出现了。
但三天还是有些不够。
唐今安排好之后几天的事情后,才回了王府。
沐浴焚香,静坐,如往常般做完这些事,临近睡前,唐今才抽出些时间去书房看了一眼。
走进里间的时候,坐在床上的男人抬眸看了她一眼,半晌,又垂下了眼睛。
唐今看了眼旁边摆着的几碗不知道摆了多久,已经凉透了的药,随手从中拿了一碗看起来离得近点的,端给男人。
长离抿唇,许久,还是声音沙哑地说了一句:“我知错了。”
已然三天了,再不拿到解药的话,他的内功就要没了。
唐今依旧是那轻缓的语气:“把药喝了,我就给你解药。”
但现在对她的话,长离已经不会那么信了。
哪有人拿解药会拿了足足两天的。
这个人骗了他。
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