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笑容,她将自己杯中最后的小半杯红酒一饮而尽,随即就放下了杯子站了起来,“……喝太多了容易变得不清醒,我今天就先回去了。”
温迪有些怔愣,下意识地哦了一声。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面前的这位学者小姐……似乎是有些想要避开他的意思?
他倒是有过被人像是驱逐松鼠一样嘘声劝退的经验,作为吟游诗人也经常遇到听众没有兴趣转身就走的尴尬情况。
但是这次应该不算吧……他还以为自己和她聊得还算投机?
少年眨眨眼,挠了挠脸颊,难得露出几分苦恼之色。
他这是……被嫌弃了?
“那倒不是。”阿娜尔冷不丁开口倒是让温迪吓了一跳,他摸摸胸口,愣愣道:“我刚刚的抱怨应该没说出口吧?”
“当然没有,只是很容易看出来而已。”
阿娜尔从容回答。
“无须在意细节,只是我在学校锻炼的一点观察小技巧而已。”
她的眼睛和温迪的目光对视的那一刻,忽然就跟着露出一个极为温和的笑。
就是这个足够乖巧却又有些微妙地不符合气氛的微笑,让温迪有些不确定了。
自己应该没有被讨厌吧?
……应该没有吧???
*
和高高在上的风龙可以保持平等的、对龙满怀骄傲和喜爱的,并且认真呵护着蒙德人民的内心,试图寻求双方平衡的……“诗人”。
——即使知道这并非对方的本意,可她的确有那么一瞬间险些就要笑不出来了。
须弥的神明情况特殊,再加上她对于虚空系统的依赖性远远低于其他须弥人,所以阿娜尔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内其实都没有太多神明治世的实感,教令院的课业足够让她遗忘很多东西。
当然了,她也能理解提瓦特的神明的确都是拥有着宽容爱人的本质,无论是须弥的树王还是蒙德的风神——
可即使如此,她也不是很想回忆之前的经历。
少女双手掩面,长长地叹息一声。
反射性冲回图书馆的阿娜尔一股脑地翻出了记忆中所有有关蒙德黑暗贵族统治时期的文献材料和所有有关的历史小说,上面记录了风神巴巴托斯的功绩伟业,几乎所有提起有关风神的书籍都在称赞这是一位多么温柔又伟大的神明。
阿娜尔草草翻阅了一圈,她坐在歌颂神明的诗文和赞歌之中,并没有感觉到自己有松一口气的感觉。
这是我的问题。
她反反复复地提醒自己。
这不是蒙德的问题,这不是风神的问题,这不是人类理解的问题。
……这只是我的问题。
在无数堆砌在她脚边或新或旧的图书中,阿娜尔拎起了一本《与神性同行》的书放在手中,在无数称颂神明伟业的故事中,唯独这一本的封面序言引起了她的注意:“你有没有思考过,假如没有了神,我们的生活会怎样?”
少女抚摸着书皮,慢慢吐出一口压抑许久的浊气。
好在即使是与神同行千年的世界,人类依然保留着自己独立思考的本能。
她随手翻开第一页,目光却凝在了第一页的文字上。
……严格来说,她的大脑还不算特别清醒。
阿娜尔心想。
她总是需要非常清楚自己的身体状态的。
正因如此,熟悉的提瓦特通用语才会在她眼前变得恍惚到难以辨认,仿佛只是一个眨眼的瞬间,提瓦特的语言就已经扭曲转化成她更加熟悉的某种古老且晦涩的文字,那一页上本来印满的序言忽然就变成了肮脏难看的墨点,唯独一行话藏匿在脏污之中,明明白白清晰可见:
“那永恒长眠的并非亡者,
在诡秘的万古中即便死亡本身亦会消逝。”
阿娜尔:“……”
“啪”得一声,少女用力拍上了封面。
她维持着那个按着封面的姿势,一动不动地沉默了好一会。
然后阿娜尔转头看向窗外晴空万里艳阳高照,默不作声地对着外面做了一个不属于提瓦特的国际友好手势,这才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杀气腾腾地重新翻开了手里的书。
很好,恢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