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拿走瓷瓶,不打扰道长休息。
谁知刚靠近,凌云子霍然睁开眼,目光锐利看过来,见是他,放松下来,无力地摊开手,示意他自己拿。
夏金忠忙小心翼翼拿走瓷瓶,出去后吩咐人进来收拾残局,照顾好道长,这才回去。
走到寿康宫门口,正好撞上了来求情的甄贵妃。
甄贵妃三十多的年纪,艳丽夺目,风情迷人。
他比太上皇小了整整三十岁,比其他高位嫔妃进宫都晚,却最受宠,除了奉圣夫人的教导,也是她自己聪明,能精准把握太上皇的心思。
为了争宠,她可谓是把这个男人从外到内研究个透,顺便还花重金,收买太上皇身边的人。
不为别的,只要他们能提供消息即可。
而夏金忠自然是头号人选,前前后后从甄贵妃手里,获得十多万两。
这种情况下,几分面子情总是有的。
甄贵妃一来,他就知道对方的目的了,无非是为甄家求情来了。
不过甄贵妃聪明,之前只是被宠爱迷了眼,嚣张惯了,这才栽在先太子手里。
可随后,她就凭借自己的本事,证明了她是无辜的,真不知道那花的毒性,只是觉得好看罢了。
并且还收买了太医,让太医证实太上皇体内,并没有罂粟花的毒。
之后一番哭诉,太上皇心软,放了甄贵妃出来,重新获封贵妃位。
只不过相比之前的宠冠后宫,复位后的甄贵妃受到了冷落,说到底太上皇心底的芥蒂并没有消除。
经历一连串的打击,甄贵妃重拾刚进宫时的小心谨慎,对着太上皇小意温柔,花了更多的心思来琢磨他的一举一动。
用心是有用的,没多久甄贵妃重获盛宠。
这一次,她极为谨慎,既没有为自己儿子求情,也没有为甄家要好处,只小心伺候太上皇,处处妥帖周到。
且每次新帝来汇报朝事,都会躲出去,表现得非常避让,不敢与之争锋的态度。
甚至每次出去前,都恭恭敬敬行大礼,好似对这位新帝非常信服,不敢僭越。
明明她是太上皇的贵妃,说起来也是新帝的庶母,偏每次都恭敬有加,在太上皇看来,就非常碍眼了。
好似他已经老了,没用了,庇护不了她。
有次太上皇不经意试探,“这可不是你的性子,怎么,就这么服气老四?”
甄贵妃苦笑,“之前是我和老六不对,被陛下宠爱两分,就不知天高地厚,现在老六直接栽了,被圈禁在府里,这是他的罪过,我们母子绝没有怨言,会时时反省,以赎己过。但我毕竟是个母亲,心疼自己的孩子,只希望皇上念在兄弟情分上,不要对老六过分苛责。”
“怎么?皇帝对老六不好?”太上皇挑眉,眼里都是意味不明。
“怎么会?”甄贵妃忙道,“皇上对忠顺自然是好的,一应都是郡王的待遇,没有丝毫怠慢。只臣妾是妇道人家,惯爱多想,以前得势时,得理不饶人,欺负了太后娘娘。臣妾怕,怕......因此迁怒了老六,只能尽力弥补,指望娘娘莫要和孩子计较。”
她不说新帝,只说太后,眼药上的消无声息。
反正太上皇对原本的才人,现今的太后,几乎没什么影响。
能想到的,也都是诸如才人出身,小家子气等等。
那这样的人,会记恨也是正常的,他还联系到新帝的性子,似乎也比较记仇,老六被他宠坏了,对哥哥不敬是有的。
那老四对老六真的没有芥蒂?
现在是有他在,所以隐忍下来,以后或许就不一定了。
想到这里,对于这唯一的儿子,又是天真单蠢的幼子,太上皇心里更疼爱一分,命人送下大批赏赐。
而甄贵妃也由此彻底恢复盛宠,因为太上皇发现,他对六皇子越好,新帝越不高兴,他就越高兴。
对于这个抢走自己权利的新帝,他原就没多少疼爱的心思,其心里的印象,还比不上一些臣子。
但因为他身体不好,只能放权,就越发看新帝不顺眼,尤其在凌云子道长被截杀的消息传来,他猛然发觉新帝的狼子野心,愈发忌惮。
虽然之前没有发作,好似完全不知道此事,但都记在了心里。
太上皇惯爱用平衡手段,此时也不例外,抬举起甄贵妃母子,并把忠顺郡王放了出来,想让他们和新帝打擂台。
甄贵妃正是捕捉了太上皇这种心思,才敢在这个时候来求情,因为太上皇需要他们母子,也需要甄家来掣肘新帝。
而甄贵妃也希望太上皇厌恶新帝,那样她的儿子就还有上位的可能,毕竟现在权力依然掌握在太上皇手里,废帝罢了,历史上又不是没有例子。
甄贵妃野心勃勃,但聪明的没表现出来。
她穿着素净衣服,直直跪在寿康宫门口,不开口求情,反而一副请罪的姿态,“请公公代为传达,就说甄氏无颜面对圣恩,甄家有愧于太上皇的信任,臣妾愿代甄家认罚,请皇上降罪!”
夏金忠先是一惊,随即明白过来,不由在心里暗赞甄贵妃的高明。
甄贵妃知道的事,他这个贴身太监哪里看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