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重点,把一切罪过都怪在苏格兰场头上。
有了可图拉斯部长示意,他的上司可不会保他,要么直接罢职,要么调任其他地方,好给民众一个交代。
想到辛辛苦苦爬到这个位置,就要因为某人的一句话,彻底没了前途,探长心里百感交集,只觉霉运笼罩,倒霉透顶。
但他心里清楚,要事情真按苏叶说的发展,这个黑锅他背定了,只是不明白,“这样做对可图拉斯部长有什么好处?难道他和丘萨克勋爵关系好,要保这个下属?既然关系好,丘萨克勋爵又为何怕得罪上司,而不敢把黑珍珠送人的事说出来。何况我调查发现,他们之前的关系很冷淡。”
不然他也不会直接上门询问,就是觉得两人是单纯的交易关系,可费力列先生话里的意思,可图拉斯部长要保丘萨克勋爵,把民众的愤怒都转移到他身上。
苏叶瞥他一眼,怪不得苏格兰场没一个能干的人,这家伙升职之路还那么艰难,至今还只是个探长,政治觉悟一点都没有。
“其一,丘萨克勋爵搞这一出,是为了讨好他,这种事怎么能说出来呢,不会让民众怀疑官官相护吗?即便所有人心里有数,也不能明晃晃说出来。且他的竞争对手一定会借此攻讦,所以必须把负面影响消除,即便不行,把注意力转移。想来以民众对你们苏格兰场的厌恶,出了这桩事,报社大肆报道一番,民众只在意你们的无能和玩忽职守,为权贵所用等等负面消息了。”
贝克探长脸黑了黑,也知道苏格兰场对外的形象不太好,一是他们做出的业绩有限,并没有改善多少民众生存环境。二也是某些人借着这层皮,去商店要好处,让人厌恶。
可偏偏这种事,他不能也无法阻止。
苏格兰场和其他警察署要运转,当然需要钱,可政府拨给他们的资金少得可怜,大家的收入来源,就是下辖商店给的‘孝敬’,不然他们都要喝西北风了,还怎么保护民众安全?
私人侦探赚得都比他们多,谁让他们出去帮忙找情人和猫猫狗狗之类的,都要收经费呢,这些正规的警探可不行。
贝克探长无奈叹一口气,正要说话,就见可图拉斯府邸的管家出门,登上马车,往报社汇聚的街道而去,不由一默。
“其二,”苏叶不理会他复杂心情,“丘萨克勋爵毕竟是他下属,如今发生这样的事,要是引起民众抗议游行,肯定会影响到上面对他的感官,之前传出来的升迁机会很可能受影响,他如何会不小心应对?”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苏叶眼神变得幽深,“你不奇怪吗?以可图拉斯子爵的身家,为何对一枚黑珍珠感兴趣?说得天花乱坠,到底也只是一颗珍珠罢了,顶多价值昂贵些。可图拉斯子爵拥有庄园和好几座橡胶种植园,什么样的珠宝买不到?他女儿真就非‘月光美人’不可?”
现在大家追求的都是宝石和钻石吧?
真正喜欢珍珠的不多,无非看中了它代表的价值,仅此而已。
贝克探长无言以对,沉默半响,才请教道,“我我现在要怎么做?”
“先下手为强,对外透露出丘萨克勋爵的所作所为,着重强调贵族的傲慢和高高在上,不把人命当回事的态度,挑起民众愤怒。”
想必与苏格兰场抓错人,又找出真凶这种小事相比,贵族的嚣张跋扈才是大矛盾。
“您......是社会主义者?”贝克探长怀疑道,不然为何要挑起阶级对立?
“当然不是,我只是想律法更健全些,贵族已受到诸多优待,不该无视律法,为所欲为。”当然了,这样做于她也是有好处的。
虽然她本身是个贵族,可也不想某些更有权势的人,仗着身份,觊觎她的产业。
丘萨克勋爵这件事,看似不大,却可以作为一个导火索,挑起民众对特权阶级的愤怒和不满,进而衍生出一场变革。
苏叶明白,以首相保守的性格,和强硬的作风,这场政治变革必然会被压下去,可始作俑者丘萨克勋爵也必定受到惩罚。
在和法国波拿巴打仗的同时,国内竟然发生革命性质的示威游行,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信号,会让人误以为,法国的资本阶级革命已经渗透到英国,这让统治者如何敢不慎重以对?
丘萨克勋爵一定会从重从严处理,判处几年牢刑都是轻的,出来后必然没了前途。
而这件事会给所有贵族提一个醒,不要太嚣张了,规矩点,不然贵族身份未必是护身符,也可能是催命符。
这就是杀鸡给猴看!
贝克探长顿了顿,心中积压已久的郁气喷薄而出,“你说的对,他们确实该受到约束。”
其实苏格兰场也没有那么差,要不是要顾及这个,顾及那个,束手束脚,导致事情变得极其难办,最后干脆摆烂,也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贝克侦探亲眼见到三家报社的主编进入可图拉斯府邸,郑重向苏叶道谢,转身就走。
既然对方要用舆论对付他,他也可以反将回去。
苏叶在后面提醒,“可以着重强调苏格兰场面对贵族的无奈,却仍然坚持为泰勒先生翻案。”
贝克探长抬了抬帽檐,“感谢您的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