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陆振国忙碌了一天,带着满身的风霜回了家里。
刘翠花端着热水过来让他洗脸泡脚。
看着陆振国手上皲裂的伤口和愈发瘦削的脸庞,刘翠花不舒服极了,嘴里冒出的话也没有那么客气了。
“你说说你,一个糟老头子每天往泥地里钻是想干嘛咯?那么多青壮年,你每天冲锋陷阵干啥呢?
一整个新年,除了大年初一初二在家呆了会儿,就没消停过。
修河堤,买种子,你要不要这么亲力亲为啊!
我跟你说啊,你现在可不是年轻的时候了,这身子骨吃不吃得消,我想你自个儿最明白。
你要是总这样,以后啊,肯定是命不长。”刘翠花说到动情处,不由得落下泪来。
陆振国之前在战场上就受了不少伤,要不然也不可能转业回家。
当时她还盼着他能够找份清闲体面的工作,别做那些刀尖上舔血的事儿。
结果,这死老头子想一出是一出,明明都答应了去镇上派出所的调令,回来一看洪山村这么个情况,二话不说就辞了工作回来。
当时是真把她气了个仰倒。
这么些年来,风雨飘摇,陆振国把自己所有的时间都耗在了洪山村的建设上。
“哎呀,翠花,我看你呀是真的越来越多愁善感了,没事的。嘶!”陆振国把脚放入滚烫的热水中,冰冷了一天的脚终于感知到了温度。
见刘翠花关心地望着他,陆振国连忙笑着说道:“不烫不烫,舒服着呢,还是你最了解我喜欢的温度。”
见刘翠花不吱声,陆振国叹了口气儿,“唉,翠花,真不是我想干,主要是这些事儿都是关乎咱们大队一年的生计。
你说说,交给谁我会放心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劳碌命,操心惯了的,你放心,我有分寸着呢!”
陆振国黝黑的脸上露出笑意,安抚着生气的妻子。
烛光照耀下,刘翠花的眼里泪光闪动。
她张了张嘴,好一会儿才说道:“老陆,我知道,你是有大本事的人儿,我也管不住你。
但是,你要知道,你不是一个人。你现在要是把自己身体给弄垮了,你让我,娘,还有阿铮他们怎么办?”
见妻子真难过了,陆振国有些不知所措,连脚上的水都没擦,就踩着鞋子去拉刘翠花的手。
“哎哟,咋还哭上了呢?我这不是这段时间忙些吗?播完种就好了。”
见妻子一副不相信的表情,陆振国举起双手,“好好好,我明儿在家休息行不行?你别生气了,把自己身体气坏了多不好啊!”
“我跟你说,身体是你自己的,你不爱惜我也没办法。反正到时候你要是没了,我就成寡妇了,到处被人说嘴。
你儿子女儿的婚事也没人说,两个嫁出去的受了欺负也不敢硬气。更别说娘了……”
陆振国最重视家人,这一下子可被捅着了肺管子,气呼呼的。
“能不能别这么晦气,我没事儿的,你放心,我明儿就在家,后天也在家。”
“真的?”见陆振国点头,刘翠花趁热打铁,“那你明儿让小溪好好给你看看,你前几天还咳嗽呢!”
陆振国想推拒,但看见妻子的脸色,还是点了点头。唉,看就看吧,也不会少块肉儿,省得老婆子总惦记。
“来,过来,涂点儿这个雪花膏和蛤蜊油,小溪过年前买了给我涂脸和涂手用的,你瞧瞧你那手,皲成那样了。”
“哎哟,我这就不用了吧,你们女人家用的东西,我一大男人,用这个干什么?娘们儿唧唧的。”
陆振国十分抗拒。
但刘翠花今儿是铁了心要给他涂,陆振国又不敢使蛮力,怕伤到妻子,只能忍着不适,接受了涂一脸的事实。
刘翠花耐心地给他涂上,见陆振国一脸不情愿,说道:“咋的,别不识抬举啊,还这么嫌弃的表情。
这老贵了,要不是看你实在是可怜了,老娘都不稀得给你用,这可是小溪给我买的。”
“好好好,谢谢你哦,行了吧。”陆振国无奈地笑了笑。
第二天一早,林溪刚起来,刘翠花就跟她讲了想让她帮陆振国看看的事情,林溪自是满口答应。
“叔,您这身体不是我说啊,的确是有些小毛病啊!
您是不是经常会胃痛,下雨天的时候会膝盖痛,还动不动就咳嗽?”
陆振国点了点头,有些惊讶,“小溪,你这医术还怪好的咧,光是这样把把脉,看看舌头什么的就能知道吗?”
“嗯,这个还是可以的,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啊,您还是要注意休息,我猜您从前应该受过挺严重的伤,不然也不会落下咳嗽这个毛病。”
林溪一语中的,陆振国赞许地点了点头。
“我之前当兵的时候,确实是受过伤,后面就退伍了。”
“嗷,这样子,没事儿,叔,您好好修养,没问题的。
我先给你做个艾灸,这样腿也能舒服点儿,您再忙啊,也要注意自己的身体。
要是把自己给熬坏了,多耽误事儿啊,到时候您肯定又不放心其他人做事,是不是?”
陆振国顶着妻子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