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振国抬头望着黑沉沉的天,雨一直在下,落在屋檐上发出沉闷的声音,直令人心头发紧。
陆铮看陆振国已经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也不再管,到厨房提着水把自己给清洗了一遍。
下雨天,路上泥泞不堪。回来的时候,陆铮一个没注意,差点儿摔坑里,裤腿上弄的全是泥。
干干净净地洗了一遍,陆铮这才舒服点儿。擦着头发,走到堂屋,看见陆振国穿着蓑衣,扎着裤脚,正准备出门。
“爹,你这是准备出去?现在这么大的雨,会不会看不清路啊。”
“没事儿,爹走习惯了,这路啊,慢点走就行。今儿这雨被你这么一说,爹心里啊,毛毛的。总有一种不太好的预感,我想找老支书去说说。”
陆铮想起那个年迈睿智的支书爷爷,心里倒是安稳了几分。“嗯,行,爹。那你路上小心点,支书爷爷他见多识广,肯定能给你出出主意。”
陆振国点点头,让他早点睡,转身走入了雨里。陆铮看着父亲沉稳的背影逐渐走远,也进了房间休息。
这十几天,在外头就没好好休息过,也不敢休息,那么多货,全靠三个人守着。他的钱全压在这上面,心理压力可想而知。幸好,这次收获颇丰。
而且,就算他想去,也不敢去。小姑娘哭得让他现在都心有余悸。明天可得好好哄哄她。
此时躺在熟悉的环境里,陆铮很快就睡着了。而另一边的陆振国,则是满脸沉重。
泥巴路泥泞不堪,饶是走惯了的庄稼汉也不得不小心。
走到老支书家门口,一片漆黑。陆振国有力地敲了敲大门,喊道:“李叔,是我,振国。我找您有点事儿,开开门。”
说完又拍了两下。
“诶,诶,来了来了。”老支书的声音由远及近,很快,就打开了大门。
雨下得很大,两人也没再说别的,匆匆忙跑进了堂屋。
陆振国随意擦了下脸上的雨水,就和老支书说明了来意。
“李叔,这么晚来真是打扰您了。这雨啊,下得可真大,我这心里啊,不安定……”
李支书看着院子里嘀嗒不停的雨,眼神逐渐沉重起来。
“这雨啊,是下得有些大了。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你小时候那场大雨,直接把房子都给冲毁了。”李支书缓慢地说道。
陆振国点点头,答道:“记得,怎么不记得?当时要不是我娘把我和富国背到山上去,可能我们都淹死了。”
想起那滔天的洪水,陆振国此时心里一阵发紧。尽管过了四十多年,他的心里依旧很不平静。
当年,也是大雨倾盆,下了有四五天。见得多的老人们纷纷带着一家老小进山里躲避。他爹在前线,他娘一人带着四个小孩,收拾细软也跟着进了山里。
当时雨势很大,他和小弟年纪小,就由她娘背着,大姐和二姐则互相扶着。几人不知道摔了多少跤,才走到汇合点。
老支书抽着旱烟,手指不停地摩挲着烟杆。片刻后,才慢慢说道:“振国啊,我觉着这雨啊,是下得不寻常。咱们呐,还是得早做打算。
我想着要不明儿一早叫上陈会计他们去清水河那儿看看,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堤坝也得再加固一下。
特别是咱们仓库的粮食,可得好好保存。这可是咱一年的心血啊。还有那些小娃娃们,得跟他们家里人交代,别去河里玩。”
老支书的声音暗哑,但却格外坚定。陆振国也慢慢沉下来,补充着没说到的地方。两人就着微弱的灯火,说了一晚上。
天刚蒙蒙亮,雨下得稀稀落落,渐渐没了声响。陆振国扭扭脑袋,松了松筋骨,大踏步走了出去。
老支书敲敲烟杆,慢悠悠地回了房间休息。他老了,有些事儿总得交给年轻人去干。
农村人大都起得早。陆振国一路走过去,好多人都已经起来了,喂鸡的喂鸡,做早饭的做早饭,一阵祥和。
他看着村民们安稳的神色,不想让洪山大队出事的念头愈发坚定。这儿是他从小长到大的地方,一草一木,都是感情。
他走到陈会计家,正巧碰到了准备出门的陈春生。
“欸,春生,你这是到哪去?咋这么急呢?没啥事儿吧。”陆振国关心地问道。
陈春生看见陆振国,眼睛一亮,激动地说道:“陆叔,我正准备找你去呢,你这儿刚好就来了。来来来,咱进屋说。”
说着就拉着陆振国进去。
“秀英啊,给叔下碗面,记得卧个鸡蛋啊!”陈春生高声喊道。
李秀英“诶”了一声,就在厨房里忙活开了。
陆振国连忙推拒,“秀英啊,别听春生的。你们自己吃就行,叔吃了啊……”
陈春生笑着说:“叔,你咋这么客气呢?这会儿这么早,哪有时间吃早饭。今儿就在这儿吃,我找你有正事呢。”
陆振国不再多说。点点头,示意陈春生说。
待两人坐定,陈春生说道:“叔,我觉得咱们得叫上村里的一些年轻人,去把大坝加固一下。这雨啊,太大了。我怕把堤坝冲垮。”
陆振国赞许地看着陈春生。陈春生是他们村里的年轻后生,但想事情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