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老爷,你若是再这样胡搅蛮缠,我们可就喊官府的人来评评理了!没有您这样说的道理,我们卖的是白糖,又不是药材!我们这家铺子每日卖出去的白糖起码数百斤之多,买白糖的人多如过江之鲫,怎么旁人就无事,您这里就非说这白糖乃是砒霜了?”
朱英到了的时候,掌柜正与一人辩论。
朱英扫一眼过去,就知道来人不是个善茬儿。
但见来人长得似是周正,乍一看,甚至还会给人一种此乃老实人之感。不过这人看人的眼神,却让朱英感到了狠辣。
若他猜得不错,此人恐怕不仅不是什么老实巴交的百姓,还是个在道上混的!
他挤过人群往里去时,此人已是推搡了一把朱家老店的掌柜,骂道:“放屁!我看你就是狡辩!见官就见官,难道我会怕?我行得正坐得端,就是为了我这死去的同乡讨个公道!他孤身一人到京城谋生,只为了还债!为了给他老父母治病,他已是倾家荡产!若非要回乡给老父母捎带一些京城的吃食,买了你家的白糖,又回去试吃了一些,也不会闹出这样的事!你们卖的这哪里是白糖,分明就是毒死人的砒霜!”
“你们这是坑害了一个人吗?你们这是害了一家子人!”
“若他父母在天有灵,知道唯一的儿子死在了京城,他们年迈多病,又该如何活下去?”
“此刻他们怕不是还日日等在村口,就等着他回去呢!”
说着,还猛地揭开粗布,露出里面那个面朝上躺着的青年,瘦小枯干,紧闭双眼,光是这么看着,就令人心酸不已。
这一番话,明明没有任何一个能站住脚的理由来反驳掌柜,可偏偏就说得周围的人都露出了愤怒之色。
这家伙,是个挑拨情绪、起哄的高手啊!
朱英忍不住一拍手:“说得好!”
这一声恰在人群安静那一瞬间响起,被里面正侃侃而谈的人听了个正着。
此人以为这是在称赞自己,心中得意,朝着人群望去,果然看到一个年轻书生正一脸佩服地望着自己。
“这位小兄弟,你也觉得我说得有理?”男人冲着朱英一拱手,说道。
人群左右一分,本就挤到了前面的朱英就这么走了进来,目光落在地上被抬来的盖着粗布的死尸上,说道:“是啊,毕竟你这人的确实诚,说是这人一看就是死于砒霜,结果真是死于砒霜。实诚,太实诚了!”
他这话同样轻描淡写,人群中却有人忍不住噗嗤了一声。
情绪一上头,人就容易被蒙蔽了双眼。
但一旦有人戳破了,之前看不清的事,就顿时变得清楚明了。
是啊,躺在地上那个人,看那死状,虽是被清理过,但仍能看出的确是中毒而死。
白糖再有毒,本身是糖,又能毒到哪里去?
若是有人吃了白糖腹泻而死,倒也罢了。
可若是吃完如食砒霜,这就夸张了啊!
太夸张,就显得假了。
那人也没想到,竟有人在他闹事的时候走出来“仗义执言”,偏偏还点破了地上那人的死因,让他顿时愣住。
下一刻,忽然有人在人群中说道:“这不是朱家铺子的少东家吗?”
“好啊!原来你就是这家铺子的主人!我找的就是你!走!与我去见官!这件事没完!”此人听到那一声后,再看向朱英时,已是露出恍然神色,就要上前拉人。
阿牛一脚就将此人给踹了出去:“滚!”
“哎!打人了!朱家铺子的少东家打苦主了!仗势欺人的恶霸啊!这是没天理了啊!”
人群中有人大喊道。
阿牛眼神凛冽扫过去,将起哄的那两人模样也牢牢记住。
对于锦衣卫来说,这样的事那就是芝麻粒大的小事。
莫说朱家卖的白糖没问题,这明显就是来故意找茬儿的,就算是真有问题,他们也能让它变得没问题!
“少爷,您先回去,这里的事交给小的们就好。”阿牛转头对朱英说道。
朱英哪里能让一个小厮在这里忙这事,虽见了官估计也会吃一点苦头,但朱英也不担心,他有着一些后手,到时候自能用上。
但这些却没法对刚来他身边的小厮说,这些甚至算是他手里捏着的底牌了,他是打算回头离开大明去海外时用上的。
所以朱英只道:“我怎能抛下你们,自己独走?放心,不会有事的。”
说话间,不知是谁去报了官,竟真有几个衙差挤开人群走进来。
朱英分明看到他们一进来就与那个找茬儿之人对视一眼,心里就有数了。
对方果然有一些后台,也是,若无后台,也不敢用这样拙劣的手段来找茬儿。
朱英的脑海中顿时闪过一人身影,就是在数日前曾与他擦身而过的太监!
莫非是宫里的太监想要占了他的白糖制法?
在大明,太监跟锦衣卫都是普通人轻易惹不起的存在。
哪怕是在天子脚下,掌握一些见不得人权利的这二者,就都可能成为人们的噩梦。
“回去告诉爷爷,就说我自己有办法出去,让他不必着急。”
被带走前,朱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