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菜很快就备齐了,主薄亲自提着食盒来到了大牢之中。
栅栏门被打开,主薄看着坐在里面正在练字的人,也是佩服。
都到了这种地方了,还能天天练字,这是一种什么精神?
“朱少爷,在这里睡得可好?”将食盒交给身边跟着的人,主薄走过去,笑着问道。
朱英这才放下手中的笔,转头看向他,突然说道:“我当然很好,不过,你却是要不好了。”
这话说得难听,主薄听了脸色就是一沉。
“您这话说的,可是让我不懂了。”主薄回道。
朱英就道:“我在这里住着,吃得好睡得好,你在外面自然就吃不好睡不好,岂不正是应了我说的话?”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啊,主薄提着的心落了下去。
他还以为对方是知道了什么。
主薄也是习惯了对上伏低做小的人,所以就算是被朱家铺子的这位少东家嘲讽,只要一想到对方是个有后台的人,就能将怒火压下,变得心平气和。
再想一想刘公公那边可能遇到的麻烦,那怒气就更降了几分。
主薄甚至还挤出一个笑脸,对着朱英说道:“是这样,是这样!不过,在这大牢里住着,到底是不如在自己家里待着舒坦,您说是不是?您看,我们也知道这是抓错了人,委屈了你,可你也不能抓住这件事不放啊!这世上,何人能一直不犯错?你也要给我们一些改错的机会,不是吗?”
见这位朱少爷似是在认真倾听,主薄受到鼓舞,继续说道:“我们现在就是想改正这个错误,想要将您给放出去,您怎么就非是坚持留在这里就是不出去呢?这里有什么好的?”
“大牢这地方,再好也有限。光线昏暗,还很阴冷,这地方也是关过不少将死之人,还有人在这里自尽而亡的,这地方啊,它晦气!”
“我倒是不信这些。”朱英淡淡说道。
“但待在这里没意思啊!您看,您在这里,也最多就是看看话本,听人说书,却不能欣赏到更好的歌舞吧?若是出去了,您哪里去不得?到时候,完全可以叫一个戏班子就给您唱戏,自己面前再摆上一点瓜子果点,这么边吃边看,回去躺在松软的床上,再找个美貌丫头给您暖床,这小日子过得该是何等滋润?可比这里强多了啊!”
朱英听着这些,只淡淡回道:“回家?不了,不了,回家多没意思!还要读书,还要做事,在这里只需要吃了睡,睡了吃,没事的时候练练字,简直舒服极了!”
可你舒服了,我们不舒服啊!
朱英的话让主薄无语极了,偏偏他还不能跟面前的朱家铺子少东家翻脸,还要与对方好言好语地继续说。
只盼着能将对方给说服了,让对方能老老实实的出去。
可惜,他送来了酒菜,还废了好一番唇舌功夫,就连唾沫都要说干了,朱英给的回答就还是那一个:不走。
这里待得这么舒坦,凭什么要出去?
“这可如何是好?”走出去后,主薄无奈地问着左右。
抓进来容易,怎么就送不出去了呢?
他的两个心腹对视一眼,都不吭声。
之前他们两个就给出过主意啊,要么就是强行给架出去,不出去也得出去!
要么就直接给好处,只要好处给得多,对方收好处收到手软了,自然也就心气儿顺了。
您这倒好,就是打打人,动动嘴,换成是他们,他们也不出去啊!
主薄也没打算改什么,见这二人不吭声,他沉着脸出去了。
此时的刘进忠刘公公,已是来到了皇孙朱允炆住的宫殿,被引到了对方的书房外。
听到里面传出声音让他进去,才一推门进去,迎面就砸过来一个杯盏,直接将刘进忠砸得脑袋嗡地一声。
刘进忠却来不及去捂脑袋,噗通一声就立刻跪下了。
“殿下!”
殿下突然来这么一手,那就是极其愤怒了。
一路上的不安都瞬间成了真,刘进忠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朱允炆阴沉着脸问道:“方才皇爷爷叫我过去了一趟,你猜怎么着?竟说的就是你这狗奴才的事!刘进忠啊刘进忠,你可以啊,居然能让皇爷爷特意为了你训斥我一顿,就是因为你!你说说,要你这个狗奴才有何用?”
说着,就上前一脚,将刘进忠直接踢翻。
刘进忠此刻已是被吓得魂飞魄散,皇上居然对皇孙说了他的事?完了,完了!他必死无疑!
“殿下救命!殿下救命啊!”刘进忠磕头如捣蒜,“奴婢做这些也是为了殿下您啊!殿下,您就算不看在奴婢的功劳上,也看在奴婢的一番苦心上,救一救奴婢啊!”
“你还说!”刘进忠的话让朱允炆更气。
“为了我?你这狗奴才,在胡咧咧什么!”
陪着朱允炆待在这个书房里的另一个大太监,更是立刻呵斥道:“刘进忠,你好大的胆子,到了这时候,还敢攀附殿下!看来,不将你剥皮是不能除了你的罪孽!”
剥皮这样的酷刑,他们这些服侍皇孙的人过去也曾被拉去观刑过。
一听这话,刘进忠整个人都瘫软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