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长孙自己举办宴会,这本不是什么大事。但谁让他是皇长孙呢,太子殿下何等英明神武?无论是朝中诸位大人,还是无知百姓们,都对太子殿下崇敬至极。”
这样说着,这名武官还朝中皇陵的方向拱了拱手。
“如今太子已是不在,身为人子,怎能玷污了太子的英名?旁人提起皇长孙,都要说一句,子不肖父……”
武官叹道:“这可不是一人之事,涉及到了太子英名、大明的风气,这已是国事!”
朱允炆听了他这番话,嘴角都翘得都快要压不住了。
这个粗人,还真是个妙人啊!
不仅是将皇长孙宴请商人的事说成了与大明风气有关,更是与父王的英名联系在了一起。
妙哉,妙哉!
今日还真是不虚此行啊!
“你是做什么的?”朱允炆开口问道。
武将噎了下,暗道,敢情他们之前向皇孙做自我介绍时,皇孙根本就没仔细听啊?
不过,谁让他们已是投奔过来了呢,反正以他们的钻营之道,过去也没少被人嫌弃过,如今被皇孙嫌弃,也实在算不上是什么大事。
这名武将不仅恭敬回答了朱允炆的问题,而且还妙语连珠,将自己的几件糗事也拿出来说了,将朱允炆都逗得哈哈直笑。
末了,对这个武将最满意的朱允炆,直接承诺对方,回头定要在皇爷爷面前替他美言几句。
这名武将自然是千恩万谢。
只是等朱允炆上了马车离开后,落在后面的这几人对视一眼,脸上的神情都变了变。
“还要恭喜老弟啊,在皇孙面前得了大脸面,以后飞黄腾达之时,莫要忘了我们几个。”其中一个文官朝着武将拱了下手,似笑非笑地说道。
这番话看似是在恭喜,实则,却透着一股子阴阳怪气。
毕竟,他们再是投奔了同一个主子,可文武之间,依旧是很难和睦。
这名武将又是几人中唯一得了皇孙承诺的人,怎能不让人嫉妒呢?
武将憨厚一笑,朝着这名文官也是一拱手:“几位大人说得哪里话?大人们都是正经科举出身,哪像是我,是靠着杀山贼立功发家的。皇孙那是何等尊贵人物?不过是暂时用得上某才是,以后啊,肯定还是要更仪仗几位大人。”
这番话一出,竟是并无反讽,反倒是很真诚。
他这不仅不怒,还恭敬以对的姿态,倒是让刚才说话的那个文臣有点后悔了。
早知道这小子这样客气,他就不说那嘲讽的话,倒显得自己尖酸刻薄了。
“哪里,哪里,客气,客气。”另外几个人倒是顺势跟这名武官拱了拱手,一副彼此和睦的模样。
但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武官与他们分开后,直接上了一辆马车,马车掉头,朝着城门那边行去。
按照武官之前的自我介绍,他的住处距离北城门不算远。
一听就知道住在那边的人是三教九流都有,那里并不是什么清贵的地方。
不像是这几个文官,哪怕是勒紧了裤腰带,也要努力住在离文气重的地方近一些,好让自己也显得风雅、身份不俗。
武官乘坐的马车行出大约半个时辰,才在靠近北城门的一个两进的宅子前停下。
车夫是家仆,忙将车停到了院中,将那匹马拉去喝水吃草料。
武官则径直进了正院的小花厅,才进去,就发现里面已是坐了一人。
“您怎么来了?”见到来人,武官的态度就是一变,论真诚程度,可比面对朱允炆时强多了。
而他面前的人明明也是个年轻人,脸上带笑的模样,却让武官不敢直视,立刻低下头来。
“去见了我弟弟,觉得他如何?”年轻人带笑问道。
若朱允炆人在这里,恐怕就要震惊不已了。
这个等着见武官的人,竟然就是武官在方才刚刚质疑过的皇长孙!
而方才还侃侃而谈的武官,面对这位皇长孙,却是真正恭敬下来,连抬眸去看都不敢。
朱允炆更不会知道的是,这个看似出身清白的闲散武官,其实也与锦衣卫有关系!
不过却不是实实在在的锦衣卫,而是与锦衣卫有着密切来往的“线人”,用更通俗的词来形容,那就是:编外人员。
当初阿牛在朱英问及是否有这样的人时,就提到了此人。
此人明面上的身份的确是堪称清白,与锦衣卫是丝毫沾不上关系。
但此人实际上是被抱养到了现如今的家庭,而他在被抱养之前的兄弟中,就有人后来做了锦衣卫。
因着这一层关系,此人也算是半个自己人。
后来能成为“编外人员”,也是因为此人的确有着很不错的演技。
长相是属于雄壮英武还带着一点憨厚的类型,懂一点武艺,力气挺大,胆气过人,若是让此人进锦衣卫,对于一心想要做将军的人来说,是有点可惜了。
因为一旦成了锦衣卫,想要再做武将,往往会被武将群体隐隐排斥。
所以在此人杀了山贼立了功后,锦衣卫就开始着重培养此人成为武官中的“卧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