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皱眉道:“殿下,他们怕是不愿出来。依小的看,他们从河南府赶到应天府,必是背后有人指使,既是抱着这样的目的而来,又岂会愿意主动站出来领药?”
一旁另一个百户也小心翼翼说道:“大人说得有道理!殿下,这些人恐怕也不信咱们手里有灵药,既是不信,又岂会愿意出来?”
道理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可朱英却说道:“蝼蚁尚且贪生,何况是人?无论他们是不是抱着目的而来,一百余人,不可能人人都悍不畏死。再说,他们也未必就是死士,可能就是一群无辜的百姓。”
毕竟,他已是陆续收到了各地传回来的情报。
虽然都只是附近一些地方的消息,河南府当地的调查情况还没有被送回来。
但只凭着这些逃难之人沿途所经过之地传回的情况,就能让朱英分析出,这群人,恐怕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的百姓,或者说,大多数人都是毫不知情,只为了活命,在不知道自身发生了什么的情况下,才来到了应天府外面。
当然了,这群人现在必然是知道自身染了疫病这件事了,这些人担心被官府的人直接杀死,这可能也是这群人至今不敢露头的原因。
之所以没怀疑这群人早就已经死了,是因为站在高坡上,偶尔能看到那片树林里有些许身影走动。
若不是担心传染上疫病,外面的人不能往里去,这样粗糙的隐藏技术根本就跟没躲着没什么区别。
阿牛一听朱英这么说,立刻就改变了态度,道:“殿下说得是!”
见阿牛对这位皇长孙这样心悦诚服,就算是第一次与朱英接触的锦衣卫,也都朝着朱英投来敬畏的目光。
要知道,他们这些被归属在这位新上任指挥佥事大人手下的人,最初也是不怎么服这位新上司的,但被这位新上司收拾了一顿后,一个个都老实了起来。
这位新上司还不像是他们原本的上司,这位新上司并不贪手下人的功劳,谁若是立了功,功劳该是谁的就是谁的。
还不那么贪财,上面发的各种福利,这位新上司只随大流拿一些,剩下的都如数发下来。
哪怕没有其他的优点,光凭这两个优点,就足以让被收拾老实了的人彻底服气了。
他们提着脑袋做锦衣卫是图什么?还不是图升官、发财?
而能让他们上司这样唯命是从的皇长孙,必然是个更可怕的人物!
朱英可不知道自己被人脑补了这么多,他对阿牛说道:“让人轮番在这里喊话,告诉他们,就说大明皇长孙在外面坐镇,给他们承诺,只要他们不是主使者,哪怕真是被人指使着来应天府,我也承诺不取他们性命,还让他们领药、治病!”
结果证明,皇长孙的头衔的确是带着金光的。
原本听到喊声也不冒头的人,在听说皇长孙就在外面,且以皇长孙的身份承诺他们,只要他们不是主使者,只要他们愿意站出来,就给他们灵药时,那片小树林里终于有人按捺不住了。
与朱英猜测的情况差不多,此刻的林子里,一百余人,或躺、或坐,都是面带死气,虽然都还能喘气,却明显已是在等死了。
可只要是还没死,只要是还有一线生机,谁又真愿意去死呢?
外面第一轮喊声传进来时,里面的人虽然没人动弹,但一些闭着眼的人却都睁开了眼睛,竖着耳朵听着外面的动静。
他们并不担心官兵会冲进来,事实上,就算是他们主动冲出去,那些官兵也顶多是隔着距离就朝他们乱箭齐发,绝不可能靠近了对他们进行杀戮。
但箭戳进身体里,那滋味想必也不会好受吧?
与其冒头被人射死,还不如就这么躺着、坐着,就这么老老实实在里面等死算了。
“灵药?呵,能有什么灵药?这是在哄骗我们出去送死呢。”这是第一轮喊话时,里面人听到后的反应。
隔了没一会儿,就开始了第二轮喊话。
这一次喊话的内容变了,里面躺着、坐着的人,也都下意识慢慢起身,朝着一直靠坐在一棵大树旁的中年人慢慢凑了过去。
“三哥,你说,外面现在喊的,能信吗?”一个两腮都凹进去了的青年,带着一点希望地问着这个中年男人。
还有喊他三叔甚至是三爷的,都眼巴巴望着他,等着他做出决定。
中年人的脸上闪过一丝挣扎,他听着外面的喊声,纠结着。
皇长孙来了,就在外面?他们只要是现在出去,就能领到一份灵药?这灵药能治疫病?
世上真有这样的灵药?
中年人不敢信,可事到如今,这已是他们能抓住的唯一的救命稻草了。
“既是我将你们带出来的,这次也让我去探探路吧。”中年人用手抓住树干,就这么站了起来,对其他人说道。
因着身体都是疲惫还带着病痛,光是起身这么个动作,就让一个中年男人喘着气,甚至咳嗽了好几声。
他扫过周围的人,这里面的人基本都是青壮年,男的,女的,都在望着他。
是他听信了那个人的话,带着他们逃出了村子,甚至走出了河南府,来到了应天府。
但他当初也不知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