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怎么可能呢?你莫要胡言乱语!”同一时间,应天府的一栋酒楼的二楼上,有人皱着眉呵斥道。
被他呵斥的仆从,立刻低下头,做出小心翼翼模样。
坐在另一边的人,忙说道:“徐兄,徐兄,先听他把话说完吧,连皇长孙复生之事都能发生,这世上还有什么事不可能发生呢?你说对吧?”
姓徐的中年人,不过四十岁左右,相貌偏瘦,但皮肤光润,乌发蓬松,腰板挺直,虽穿着打扮看着不像是读书人,但也不像是个商人,细闻的话,身上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药材味道。
闻着不难闻,生气的时候,都显得很文雅。
这是一个讲究的人。
而通常越是讲究的人,就越是看不惯不讲究的人,哪怕不讲究的人比他地位高,嘴上不敢说,心里却免不了腹诽一番。
而与他坐在一起喝酒吃饭的人,同样是个中年人,也同样身上带着淡淡的药材味道,也很讲究,但心宽体胖,哪怕同样为刚刚得知的消息感到郁闷,却没有他郁闷得这样外露。
听到体胖的同伴的劝说,徐老爷才点了点头,将怒意往下压了压,沉声说道:“你方才说,你认识的两个赤脚郎中,之前都被带走了,说是去帮忙了,结果现在传回了消息,说是已被留在了大殿下那里,以后就要吃皇粮,进入那个什么医药局了?这些事,都是真的?”
那个仆从忙道:“小的哪里敢哄骗老爷您啊!此事也不是什么秘密,小的也就是认识人,所以现在就知道了,恐怕不到明日,这消息就能传开了,此事千真万确!凡是之前被带去给大殿下做事的赤脚郎中,基本都被留下了!以后都是吃皇粮的人了!”
这件事,反复问了三遍,将细节也都刨出来仔细问,得到的回答依旧是这些。
往细了听,就更是让坐在那里的二人心里憋得慌。
挥手让这个仆从退下,雅间内就只剩下两人。
心宽体胖的那一位,也露出了并不怎么舒畅的神情。
而本就更容易多思多想的那一位,就更是神情凝重,脸都有点黑了下来。
“荒唐!真是荒唐啊!”徐老爷胸口这里憋得慌,让他忍不住叹气。
他的朋友忙嘘了一声:“你不要命了?”
“你以为我在说谁荒唐?”徐老爷讥讽地说道。
朋友看着他,不说话。
片刻后,徐老爷败下阵来,却还是憋得难受。
不能说上位者荒唐,就只能是骂底下的那些人了。
虽然上位者底下的那些人,对他们这些开医馆的人来说,也是贵人。
但这口气若是不发泄出来,憋都能将人给憋死。
他的朋友倒是想得开,憋闷了一会儿,就自言自语道:“其实,事情到了这一步,我们也有责任。”
顶着好友的怒视,他继续说道:“若非我们当初一听说瘟疫来了,就立刻将一家老小撤走,也不至于错失了这个机会。若当初我们留下来,也跟着做事,岂会有今日让一群赤脚郎中上位的可能?说到底啊,还是我们自己当初做错了事啊。”
“姜老弟,话可不能这样说。”徐老爷不赞同地说道,“你我自幼就熟读医书,不到十岁,就跟着父亲、长辈在医馆做事,我们两家,往上数几百年,都是行医之人。哪怕这一二代没有,但往上数几代,必有在太医院做事的太医。结果如今医药局可能建立,与我们一般的人,却一个不曾被召入其中,只一群赤脚郎中进了医药局,这等事,岂不荒唐?”
他这样说完,又觉得,这地方,他不被召入,倒不是坏事。
“这样的地方,一群不识几个字的赤脚郎中占据了,谁若是进去,在外人眼里,岂不是同样的人了?倒是不去也罢!哼,就是有些便宜这些赤脚郎中了!”
他的朋友听了,忍不住摇头叹气。
这哪里是他们不想去,或是不愿去?是他们想去也进不去啊!
这个朋友啊,与其他朋友一样,都是自视太高了,也太自以为是了。
建立这个医药局的,可是皇长孙!
那极有可能是将来的储君,下一任的帝王!
皇长孙还不到二十岁,若以后更得势,几十年的时间,足以让很多事情得以改变了。
他们现在还是跟太医院以及惠民药局有点人脉关系的医馆主人,开的医馆的确有名声,甚至在外面行走,也能看不起那些赤脚郎中。
可再过几十年,不,都用不了几十年,再过十年,且再看看,那时候,又会是个什么光景?
到了那时候,怕是他们都要被这群如今被嘲笑是赤脚郎中的人给死死压住了!
能不能乘风而起,不仅要看自身的实力,也要看运道啊!
就算这些被大殿下看中了的赤脚郎中被人看不起,但也不妨碍他们已是祖坟冒青烟,即将乘风而起了!
而他们这些人呢?
当初没有给予大殿下一丝一毫的信任,在大殿下主持这场防治瘟疫的大事时,直接带着家眷跑路了。
现在一切都尘埃落定,他们跑回来了,觉得大殿下要建立医药局,要将惠民药局架空这件事办得不对,觉得大殿下不喜欢他们这些有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