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多份调查结果被放在了朱英的面前。
朱英一份份看着,看完之后,就是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小景子在一旁看着,只是悄然地奉上了参茶,然后安静地退到了一旁。
朱英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沿,报告上的内容,与他之前猜测的事实相差不远,甚至比他之前猜测的还要更嚣张,也更明目张胆。
“完全就是不加掩饰啊。”
“看来,背后的人,竟是将这一群官员都当做了弃子?”
一旁的小景子听着朱英的自言自语,虽然不知道那些情报上写了什么,但猜也能猜到一点,不由得微微睁大了眼睛。
什么人这样嚣张,又有着这样的权势,竟能将一地的官员当做弃子,来与朝廷博弈?
而这些被卷入其中的官员难道不怕死吗?
还是说,他们是觉得法不责众,上面的人不会对他们下手?
但凡是经历过空印案的人,就不敢自信地拍着胸脯,说自己绝对不会被杀吧?
空印案可是杀了大一批官员,不得不用军队里的人来添补这部分空缺。
但在有过不止一次的大清洗后,河南八府的官员中,竟还有人敢阳奉阴违?
甚至是搞出这种一查就能被查出来的事?
不仅是贪污了修建堤坝的银子,导致了洪水泛滥,还胆敢隐瞒了洪水一事,随后又因钦差王大人查到了河南府的粮仓空了许多,而导致钦差大人被人刺杀?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足够死一大批人了。
这些人到底是图什么呢?
一步错,步步错?
可这样做,是谁给了他们勇气?
朱英其实也在想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势力,能够让这部分官员畏惧如此,受制如此,不仅是一步步走到这个地步,犹如提线木偶一般,现在甚至还被推到了前面,打算用这一批官员的死,来结束这件事。
是的,从朱英见到安秀才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一件事。
蓝玉他们以为,朱英来到河南后,有可能会遭遇到当地部分卷入了洪水事件的官员的刺杀,毕竟刺杀钦差,这已是发生过一次了,谁知道地方官员会不会狗急跳墙,再来一个第二次?
朱英却知道,不会的。
第一次刺杀钦差王大人,这可能的确是地方官员狗急跳墙的一次行为。
但他被派来河南,就可能出乎了背后势力的意料。
那股势力不敢对他轻易动手,也知道,有蓝玉、常升以及全部锦衣卫护航的他,也不可能被刺杀成功。
若是招惹到了他,是真有可能彻查下去的。
而这,可能就违背了背后那股势力的初衷。
于是,就有了安秀才这个人的登场。
安秀才的同窗,或许是真的出事了。
包括地方官员被安秀才举报这件事,如果查下去,也必然能查到一些东西。
所有在这件事中有了问题的人,起码是可以推到明面上的人,都将被当做弃子推出来。
对方的意思很明确,这些人,哪怕是河南府的知府,都可以当做弃子,来背下这些罪过。
到时候,就算是再死一批人,死的也是明面上的这些官员。
背后的势力不会伤筋动骨,不会有太大的损失,这就像是一场壮士断臂。
唯一让朱英想不明白的地方,就是一处,那就是,到底是什么势力,能让这部分被卷入的官员,连死都不怕,就甘心当个弃子?
一个隐隐的答案,已是跃上了心头。
若真是那个家族……
朱英垂眸看着面前放着的一张张情报,嗤笑一声。
就算真是那个家族又如何?
他难道还会怕不成?
一座大宅之内,夜幕降临,烛光微晃,昏暗的光线下,几个人身影被黑暗笼罩着,唯有一张张的脸,在烛光下显得苍白、诡异。
“我们真要这么做吗?那些人若是到时说出不合时宜的话……”
“不会,除非他们想断送了后代子孙的前程。”
“这世间,岂有千秋万代的王朝?”
“所以,只要他们是聪明人,就知道该如何选择。”
一句句的话,从不同的人口中说出,但意思却是一个意思。
皇长孙的到来,没有让他们有过一丝一毫的不安。
皇长孙又如何?
或者说,一朝皇帝又如何?
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时间长一些或是短一些的世间最大的暴发户罢了。
“告诉他们,若事情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若想后代不被蒙羞,就果断一些。当然,这只是最坏的结果,或许,还到不了那一步……”
坐在主座的人,一直沉默着,直到最后,才沉声说出了这番话。
一阵风恰好从半开着的窗户吹进来,罩着玻璃罩子的油灯,竟还是摇了几摇,险些灭了。
外面咔嚓一声,一道闪电劈了下来。
才晴了不到两日的河南的天空之上,竟然又乌云密集,眼看就要再次下雨了。
“风雨欲来啊。”不知是谁低声叹着。
“让他们加快将水泥需要的材料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