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管郁新是不是心里犯嘀咕,太孙空降户部这件事,已是成了事实,再难更改。
郁新对太孙空降户部这件事,犯愁是犯愁,可又觉得这是自己的一个机会。
在这种纠结的心态中,次日他来户部的时候,面容就带着几分疲惫。
“大人,要不要趁着现在,大扫除一下?”有人跑过来,压低声音问道。
郁新看一眼这小吏,这是他用顺手了的一个小吏,以前他还不是户部尚书的时候,就跟着他做事,后来他被调来了户部,得用的几个小吏,也被他带来了两个。
这个小吏就是其中之一,一向比较会来事儿。
郁新沉默了下,道:“这样会不会太谄媚了一些?”
太孙将至,户部就开始搞大扫除。
若是被他那些同僚知道,背地里还不知道要说什么。
这小吏可不是郁新这样“清高”的文官,作为小吏,那自然是比较会来事儿了。
他当初拍着郁新,将郁新拍得舒服了,自然知道怎么讨好人。
见郁新犹豫着,有些纠结,小吏就说:“太孙是君,便是底下人再小心奉承,也不为过啊。做臣子的对君上尽心,这本就是应该的啊。”
“再说,户部毕竟是太孙来的第一个衙门,本就该给其他衙门做个榜样出来,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怎么能说是谄媚呢?
若是不这么干,万一太孙以后去其他五部时,人家这么干了,等太孙回忆起在户部的经历,不就觉得户部的人都在敷衍太孙了吗?
郁新一听,也想到了这一点,表情变幻,最后说道:“那就让人好好修整一下户部,还有,将我那间屋子腾出来,再布置一下,让太孙这段时间先用着。”
至于郁新搬去哪里?
反正户部的空屋子也多,他搬到旁边任何一间屋子里都成。
虽然他现在用的那间屋子,未必就是户部里最好的。
但是,将他的屋子腾出来给太孙用,这种态度,却是必须要有的。
听到郁新的吩咐,这名小吏脸上的笑容更灿烂了几分,忙应道:“是!”
朱英在来之前,可不知道户部因为他的空降,已是折腾了两天。
他不是立刻就过来的,在旨意颁下之后,他又用了两天时间将手里的其他事情给处理了一下。
等到去户部时,已是圣旨颁下之后的第三天了。
他来之前,就已是让人通知了一下户部。
这倒不是为了摆谱,他让人提前通知,这就是在向户部的人释放友善的信号。
毕竟,相比于提前知道“空降领导”要来的具体时间,跟“空降领导”突然以不速之客的姿态降临,这两种情况,带给人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前者,因为提前有了准备,大家紧张是紧张,但还是心里不慌的。
遇到后者,那能不慌呢?
先不说大家心里紧张不紧张,就说空降领导突然搞一个突袭,这代表什么?
空降领导对他们有意见?
对他们不放心?
所以才搞这样的突袭,来看一看他们的真实工作情况?
除非是调查组或是上面的人突然来调查什么,空降领导搞这一套,是真挺让人心里发慌的。
虽然有用,但在遇到这一幕后,大家的心里必然会绷起一根弦。
朱英前世就经历过不同类型的领导,也在别人手底下做过事,岂会不知道这些?
虽然是不同时代下的不同人,但既然是人,既然有着上下级的关系,那就必然有着一定的相似度。
朱英是来户部学习的,不是来给户部进行大换血的,他就算是要折腾,也不是这么个折腾法。
所以,朱英在一开始,向户部的人释放了友善的信号。
接到通知的户部尚书郁新,也立刻感觉到了来自太孙的友善信号,一直提着的心终于稍稍落下来一些。
“你们这都是在做什么鬼样子?”结果一转头,郁新就看到不少户部官吏,正朝着门口这边探头探脑,郁新顿时被气得差点捂胸口。
这就是部门老大总是换人的一个弊端了,那就是,部门老大在底下这些人面前,权威性不够大,虽有威严,但也没有达到可以让这些人都心服口服的地步。
若是他管了多年的地方,底下的人岂敢这样?
被郁新吼了一声后,这些人顿时四散开来。
郁新虎着一张脸,在户部各处转了一圈,确定没有人格外掉链子后,他这才吐出一口浊气来。
若是太孙来的第一天就有底下的官吏出丑,那其他同僚是真要笑掉大牙了。
“大人,太孙来了怕是要查账啊,这些账目……”这时,又有人捧着一摞账本过来,脸上带着为难之色。
看到这一摞账本,郁新的脸色也是难看了下来。
这一摞,都是让人头疼的陈年旧账。
户部要管的东西太多了,整个大明与财富有关的数据,都源源不断汇总到户部来。
光是每一年的新账,就足够让人头疼的了。
而因为不断交接,不断换人导致的理不清的旧账,那就有不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