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云芳应声儿,急忙跑去屋里拿白糖罐子。
张淑珍这边正好烙完一张煎饼,就见她接过糖罐子,用勺从里面挖出来一些白砂糖,摊在煎饼上头薄薄的一层。
然后把煎饼一层一层卷起来,接着再往鏊子上舀点儿油,让卷着糖的煎饼各处都沾上油。
这么一煎,那煎饼又甜又香,可好吃了。
待煎饼两面都煎成金黄色,里头的糖微微有些融化,同样也是用刀或者铲子,将糖煎饼切开几段,装盘。
张淑珍预留了一些面糊,就这么烙了三张糖煎饼,其余的则是烙煎饼盒子。
那头周青岚做了个菠菜鸡蛋汤。
不多时饭菜都齐了,面糊用光,鏊子熄了火,一家人围坐桌边,高高兴兴吃饭。
糖煎饼少,每人分两块儿尝尝味道。
里面卷了糖,外头还特意多放油,咬在嘴里又香又甜又脆,那滋味别提了,真能把舌头一起吞下去。
“嗯,加糖的煎饼太好吃了,真香,又香又甜的。”
吃货盛希泰咬一口酥脆的煎饼,美的眼睛都眯起来了,这么吃,真是享受啊。
“妈,下回烙煎饼,你多烙几个糖的呗,好吃。”
美食在口,盛希泰心情好,人也飘了,开始得意忘形起来。
然后,现实就给了他无情的一脚,直接将美梦踹醒。
“做梦吧,你知道这一个糖煎饼得多钱么?又是糖又是油的,日子不过了啊,还能可劲糟害?
吃一回解解馋就不错了,你还想下回再烙,美得你。”
张淑珍瞪了老儿子一眼,这熊玩意儿,别的记不着,就吃上面用心。
“知足吧,这是你爸要吃,我看他上山累够呛,才顺了他的心,你们跟着沾個光儿。
要不然,美得伱们,我能费这个劲?”
煎饼不值钱,可白糖、油,那个不费钱?那都是凭供应的,没有票花钱都买不来。
也就是如今家里日子宽裕,前阵子盛希平又得了些票,张淑珍才舍得奢侈一把,让孩子们都跟着尝尝味道。
换成以前,盛连成喊破嗓子,她也舍不得做啊。
盛希泰一时忘形,又被母亲训了,不过这孩子心态好,挨训了也不激恼,只笑嘻嘻继续吃东西。
美食在前,赶紧吃就完事儿了,谁还管挨训不挨训啊?
众人都是先吃糖煎饼,吃完糖煎饼才吃韭菜馅儿的。
周青岚这阵子好想像症状轻一些了,只要不碰大油水、肥肉这些,其他的她吃着都没事儿。
张淑珍就说,这孩子将来缺老嘴了,光吃素的不吃肉。
张淑珍一共烙了十张韭菜馅儿的,可这玩意儿不如饼子结实,吃进肚里总觉得不饱。
十多个煎饼盒子都吃完,大家伙儿还觉得肚子里空着半截儿,于是又去叠了些煎饼过来,就着汤,总算吃饱了。
盛家院子里,提前几天就支好了锅灶,盛连成还特地从商店买了口十印的大锅。
吃过晚饭,盛连成父子几个就去生火烧水,等水开了,把袋子里的牛毛广倒进去烫了。
烫牛毛广也是有技巧的,烫的轻了,牛毛广不好揉搓,无法定型,烫的老了,又容易太烂,而且晒出来的菜发黑。
盛连成手里拿着那种打豆子用的铁叉子,在大锅里上下翻动着牛毛广。
看着差不多了,就用铁叉撅起来几根,让盛希平试试。
盛希平也不怕烫,伸手捡起两根已经变柔软的牛毛广,从根部劈开往上一撕。如果这牛毛广能顺顺利利一下撕开,那就是烫好了。
“爸,行了,赶紧往外捞。”
盛希平撕了两根,感觉可以,于是忙招呼盛连成,快点儿把牛毛广捞出来。
地上铺了张破席子,盛连成用大铁叉撅了牛毛广就往外捞。
那牛毛广多数都是半尺多长,在锅里横七竖八的一堆,叉子一撅,就能叉起来老多。
烫好的牛毛广扔在破席子上,摊开晾着,稍微没那么烫了,就得动手撸毛。
盛连成父子三个进山薅菜,他们去的地方牛毛广又厚,爷仨薅了两百来斤,一锅根本烫不开,得分成两锅。
第一锅全都捞出来,锅底再添上柴火,等火旺水开,第二锅又倒进去,继续用大铁叉子翻动,等着烫好之后捞出来。
两锅都捞出来,晾在破席子上,然后张淑珍就开始喊了。
“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过来撸牛毛广了。一土篮给五分钱啊,看谁撸的多。”
牛毛广全株覆盖一层黄色细绒毛,烫好之后,需要人工一根一根的把细毛撸掉,顺道把卷曲的末端还未伸展的叶子撸掉。
这个活,特别磨叽,老费劲了,一个好手一晚上,也撸不出太多来。
盛家父子三个一天薅两百多斤鲜菜,光是撸牛毛广也得好些人手呢。
这个活谁都能干,每到这个季节,家家户户的孩子都得帮忙撸牛毛广。
当然,为了鼓励孩子们,有积极性,所以张淑珍每次都说,撸一土篮子给五分钱。
别看是五分钱,那就不少了,平常孩子们别说五分了,一分也捞不着啊。
为了挣钱,孩子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