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和平怒气冲冲地踹开宿舍门时,齐红云正伏案在桌边,专心致志地翻着一本花卉养殖入门书籍,奋笔疾书地做着笔记。
作为京城农科院还算出众的技术员,安和平在做研究时十分认真刻苦,颇为受到目前导师的重视……
因此哪怕经历过那一段运动,整个京城农科院都处于百废待兴的凋敝状态,安和平这里也没缺了比小山高的专业笔记。
这些东西如今都便宜了‘养胎’的齐红云。
骨子里不相信任何人,也深知安和平的小人秉性,从来都只把他当做一个拿到京城户口的跳板,齐红云深知任何时候‘打铁都需自身硬’。
只看齐席儿凭借着养鸡技术,在国营养鸡场备受尊敬,走哪儿都有人喊‘齐专家……
而她在京城农科院一个月了,大家都还记不住她姓什么,每次只喊她‘安技术员对象’……就知道了。
一个人能不能得到他人尊敬,靠得终究是自身。
来京城农科院一个月,她也算是打听清楚了,京城农科院对研究员家属们待遇是非常好的,会主动安排一些食堂、打扫、医院护理方面的工作,每个月工资十分客观。
如果表露出强烈学习欲望,成绩也十分优异的话,她甚至能破格得到举荐,也进入农科院学习,拥有成为技术员的机会。
这可比呆在安和平身后,当一个洗碗煮饭的黄脸婆要出息多了。
她自信头脑与努力从不输给任何人,缺的只有一个适合的机会而已。
只要能在京城农科院学上一年,她自信但不比任何人差,包括安和平与齐席儿!
见宿舍里的果然是齐红云,安和平只觉得一股火噌地窜上心头,大步冲了过去,一把将桌上纸笔书本全扫在了地上,拽着齐红云的胳膊,将她摔在了地上。
“你这个贱女人,为什么要跑到京城农科院败坏我的名声!”
“我在国营养鸡场的时候,每天教你学那些养鸡的知识,难道对你还不够好吗?”
“你凭什么这么毁我的前途?你这个贱女人!”
“我在农科院的名声都被你毁完了!你知道吗!你一个乡巴佬的贱女人,你凭什么!”
被生生摔在了地上,肩膀裂开了般的生疼,还挨了安和平一巴掌,齐红云眼瞧着安和平还要再踹上一脚,捂着半张脸,毫无情绪地看他,平静地道:“宿舍门没有关,隔壁宿舍的人都在休息,听到动静后,马上就可以赶过来,亲眼看见你打女人的一幕。”
“反正你的名声已经被我毁了,你大可以打得在重一些。”
一时被掐住了死穴,安和平的巴掌怎么都落不下去了。
根本不理会僵立在面前的安和平,齐红云面上没有一丝表情波动,平静地站起身,拿起一旁水盆架的帕子,捂住了有些渗血的嘴角,将宿舍门给关上了。
最后她又从箱子里翻找出一瓶红花油,低头仔细地给自己擦着:“你回来得比我想象得要晚一些。”
在一路赶来的路上,安和平早已经想好了,如果一打开门,面对着一个歇斯底里、哭哭啼啼的妇人,他要如何通过手段让她服软,从哪儿来的滚回哪儿去。
但此时看着如此平静的齐红云,安和平反而有些怕了。
这女人太冷静了。
和在国营养鸡场时怯弱、肤浅、胆小的女人简直是两个人。
眼看着安和平不说话,齐红云也不恼,指着对面的椅子道:“一路坐火车过来可累了,也别这么傻站着了,坐着说话吧。”
用力抿了一下唇,安和平将行李放在脚边,坐在了对面的椅子上:“齐红云,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出乎安和平意料的,齐红云十分坦然,直视着安和平的眼睛:“我想要京城户口.和你想要娶一个京城户口,出身好,家底殷实的姑娘一样,我需要嫁一个有京城户口的男人,让我拿到京城户口。”
安和平脱口而出地反问:“有京城户口的人那么多,你凭什么害我……”
直视着安和平的眼睛,齐红云一句话反驳了回去:“是你先来招惹我的!”
安和平哑口无言。
是。
一开始是他看错了齐红云,把她当做了一个空有美貌,却目光短浅、大字不识的农村村姑,想要占一把便宜,才主动凑上去的。
但……
他艰难地道:“你可以拒绝的?”
齐红云露出一个讥讽表情,问道:“你还记得张小花吗?”
安和平露出茫然表情。
“果然……”齐红云表情没有任何意外,平静解释道,“就是你去年去国营养鸡场时,玩弄的隔壁家属院里的姑娘,还特地跑来京城农科院找你要说法,被匿让人赶出去的那丫头。”
终于想起来这么一件事了,安和平脱口而出道:“你怎么会知道她?”
这安省国营养鸡场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
一个个的女人都这么难缠。
当然是她去找国营养鸡场女厂长时,女厂长特地告诉她的。
直到听完这个故事,齐红云才知道自己面对的究竟是个怎样的男人,并头一次深深地后悔了。
其实之前王建国就